第42章：妖女13

    顾融不是京都人氏，幼时住在边关屠迦，自小跟着一个年老的流浪女子讨生活，懵懂之时她也知道养育自己的流浪女子非生母，因女子一直让她以养母相称。

    两人艰难度日，不足十岁的时候，一日途经一大户人家，那户人家看顾融跛腿而养母年老，好心接济相处了两日，途中那家大人看清顾融面容和换衣服时后心露出驴蹄印，忽而奇道，这莫不是司家逃难时送与别人抚养的跛子三娘？

    养母好奇，向知情人仔细打探，方知这户人家发家前有个邻居，生了五个俊秀温雅的儿郎，两个资质不凡的女儿，只最小的女儿司三娘生下来就是个跛子，但长相肖似其母。

    司三娘生下不足一岁，恰逢边关战乱，一家往京城逃难而去，而一家人口过多，司三娘实在不易带走，天生残疾，因为看护不当，刚会走路时差点被驴窝心一脚踢死，后心留下个驴蹄印，不知对日后有没有影响。

    司家思来想去，就不欲带她，将其赠与无女者抚养。

    至于为何顾融最后会被流浪者抚养长大，大约是战乱不平，那户收留顾融的人家最后还是将顾融遗弃，顾融命大，遇到养母才活了下来。

    养母探到顾融的身世，大喜，谢过那户好心人，日后反复嘱咐顾融，说等她逝世，将她葬了后就去京都寻亲，好有人照拂教养她。

    那时顾融的养母大约已经察觉到身体亏损的厉害，将不久于人世，吩咐完顾融，看顾融将此记在心上后方放下心。顾融刚满十岁，养母就病逝，感觉天都要塌下来的顾融绝望的埋葬了养母，就按照养母的教导前往京都寻亲。

    花费了整整两年，靠乞讨接济顾融才到京都，寻便京都当年逃难而来的，都没找到司姓那户人家，不得不做罢。那时顾融已经懂事，干脆随了养母的姓，只当自己是养母亲女，逢年过节祭拜，然心底，却还是渴望能寻到血脉相连的亲人。

    只是结果……

    顾融时隔多年想起，依旧忍不住自嘲一笑。

    上一世还未穷途末路时，顾融曾遇到过司姓的一户，这家两个女儿和顾融模样相近，不同之处是她们比顾融美丽很多，学识也不俗。这家还有五个格外出挑，都嫁与嫁与达官贵人做夫郎的儿子。

    顾融看到那一大家子，观察一阵寻思这就是自己的亲人了，当时顾融还记得幼时养母的嘱咐，但思及自己朝不保夕，不敢拖累他们，只远远在司府门口磕了一个头，暗叹当初无法报答养母养育大恩，今时又不能报答父母生养之恩，不料正巧被司府府上人看到，当不轨之徒押到了几位主子面前。

    她那时容颜还没枯朽，依稀能看出司府一脉的样貌，加之是瘸子，司府府上主子左右打量一圈，已然认出她来，年纪最大的大娘还失声唤了一声“三娘”。

    顾融当时对司姓一家还抱有说不明的期待，一时怯懦把原本的打算推翻，没有直接否认，只想在此间见过亲人后留点念想再否认离开，免得拖累家人。哪知道，就在她对亲情的满怀渴盼的时候，想偷偷看一眼血亲母父就离开之际，却正好看到司家几口满怀不悦和愤怒商量后，命人通报相国府，让其将逃奴抓回去，免得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凑过来辱没司家。

    再次仓皇逃窜之时，顾融恨不得就此死了才好，但到底不甘，才硬是忍到遇上卫翊，那时救下卫翊，何尝不是救下顾融自己？若没有卫翊，渐渐没有求生念头的顾融恐怕会一死解脱。

    家人……顾融现在想起来，自己的家人，上一世只有养母顾馨和卫翊两个，血脉相连的那些，从未将自己当成过家人，自始至终司三娘于司家都是拖累，是被舍弃的那个。

    对血脉相连的那几人，顾融彻底心死，连怨恨都没生出，她也理解，一个打小就舍弃还与主子通奸被通缉的孩子和一整个家族比起来，舍弃哪一个，一目了然，或者说，从将她丢弃的时候，她已非司家人，只是那时天真，还没看清这一点罢了。

    自养母去世，她就真正成了没有母父亲族的孤儿。

    因为这回忆，顾融多少还有些难过，这是上一世顾融多年的心结，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起。

    在顾融身边游来游去的红鲤察觉顾融情绪不对，忍不住用尾巴拍了顾融一下，顾融回神，看到红鲤，神色慢慢舒缓下来，她终究不再是孤家寡人，这一世，她有幸遇上了系统。

    人生至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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