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浅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也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我个人以为,梁令瓒的仿作只得其形,不得其髓。而且梁令瓒此人,闻名于模仿,始终不得神髓。非要说梁令瓒的这幅摹作有什么杰出之处,我个人倒是觉得他更像吴道子,而不像张僧繇。张家样是彻底断了,永远看不到咯。石先生大概是没看到画作本身,否则,也会生出同样的感慨。梁令瓒模仿吴道子过多,笔触之间完全是吴道子的风格,虽同为疏体,但却相差甚远。”
刘真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丈夫,大概是觉得他说的有点多,石磊毕竟是乘兴而来,正高兴可以得见这幅画作,他却在这里拼命的泼冷水。
刘浅也意识到这一点,又笑了笑说:“多嘴了多嘴了,习惯使然,石先生请勿见怪。各花入各眼,石先生到时候自己看吧。”
石磊也笑了笑,说:“倒是看过照片,只是细节处并不真切,所以不敢妄加言论。刘先生所言,也颇有道理。只是不知宫本玄一老先生是如何认为的。”
“说来惭愧,这番话,有大半都出自宫本老先生之口。毕竟这幅画他已经看护了数十年,他对这幅画的研究,可比我深多了。”
石磊心中微微一动,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换画的可能性就高多了。
“这么说来,宫本老先生对这件藏品不甚满意咯?”
“也不能说不满意,只是觉得徒有其名罢了。尤其是日本国内,把这幅画当国宝,在宫本先生看来,大可不必如此。梁令瓒此人,终究旁骛太多,人物尚可,临摹张家样,终究差了点儿水磨的功夫。”
石磊明白了,嘴角缓缓漾起一丝微笑。
“石先生不必介意,我爱人把研究看的太重,而宫本则把价值看的太重,这幅图,在我看来,终究是疏体的杰出代表。不管是更像张僧繇,还是更像吴道子,始终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只可惜只残存五星十二宿,终究是不够完整了。如果完整的话,应该能看出更多的端倪来。”
刘真怕石磊不高兴,又替刘浅解释了一番。
石磊留心到刘真对宫本玄一的评价,这个评价似乎不高啊,有点儿小觑宫本重利的意思。
想了想,石磊问道:“宫本先生很重视藏品的价值?”
“他这个人是比较习惯比较当下艺术品的成交价格的。”刘浅说到,并且瞪了刘真一眼,“不过这也正常,收藏的东西,总希望有个更高的估价。”
刘真却是翻了个白眼,说:“你替他遮掩什么?你是一心搞学问的,研究这研究那,可是宫本根本就是奔着藏品的价格去的。当初如果不是误以为这幅画是张僧繇原作,他又怎么可能重金购得。后来也就是研究后发现,此画终究并非原作。”
刘浅皱着眉头,说:“你当着石先生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石磊却笑着,显得很有兴趣的问道:“刘女士为何这么说呢?这幅画的卷首不是写的清清楚楚是唐朝梁令瓒所作么?”
刘真摇了摇头,道:“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就是张僧繇的原作,而卷首梁令瓒的隶书,大家都认为是梁令瓒得到这幅巨作之后,装裱上去的。这就仿佛名家的鉴赏印章一般,只不过梁令瓒把鉴赏章改成了包头罢了。毕竟传说中的原画落款是张僧繇。可惜失去了下卷,也看不到落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