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这女子点头,眼眸往冯遇圣这边瞟了一眼,从中年汉子手中接过一木牌,正是冯遇圣的腰牌,看了看道:“冯遇圣,沂州的家丁夜不收,这鞑子的人头是你砍下的?”
冯遇圣听她声音若冷泉,悦耳却好似让人掉入冰窖,身材很高,比他还高。他不敢怠慢,挣扎爬起,大礼道:“小人冯遇圣,多谢夫人救命之恩,敢问夫人高姓大名?”
那女子道:“我乃邳州练总杨河大人正室妻子,麾下骑兵队队副,钱鼓瑟,你不必多礼。”
……
一行人正是出哨的钱三娘、李如婉、万叔、谭哥儿、八哥、茅哥儿等人,又有原李如婉霍家寨一些人,都是原来追随钱三娘久了,用顺手的存在,相互间配合默契。
又有原刘七郎麾下天雄军一员,精通蒙语满语,作为通事翻译存在。
一行二十人,于初三日出发哨探,进入峄县地界,但未遇到鞑子哨骑。正商议是否深入西北,往滕县方向去,昨日下午,在潜伏的山神庙忽听到东北方向传来的铳声,万人敌爆炸声。
这铳声爆炸声可传个一二十里,听声音似从十几里外的布袋山传来,钱三娘就让李如婉、万叔带几个人过去看看,他们走到一半,在一个山洞旁发现不醒人事的冯遇圣。
看他腰牌,左手紧抓的鞑子人头,万叔认为这是个明军的夜不收,就将他救了回来。
回到藏身的山神庙,天已黑暗,冯遇圣也昏迷不醒了一夜,今早才醒过来。
众人对这获救的明军哨探都很重视,对他经历也很好奇,当下询问。
冯遇圣详细说了,说了自己等人的哨探经历,说了中伏搏战情况,鞑子甲厚,弓箭犀利,丘呜泰、史舜胤等兄弟全部阵亡,自己也是跳崖搏命,幸好命大福大,也有那个鞑子马甲作为肉垫缓冲的缘故。
众人都是叹息,皆道:“丘爷史爷等人好汉子,你也是好汉。”
钱三娘默默听着,听万叔等人反复询问,她说道:“那个鞑子人头,你给我看看。”
看冯遇圣下意识抓住人头辫子,非常着紧的样子,她说道:“你放心,这是你的军功,我们不会贪没你的。”
冯遇圣一个激灵,周边大汉几十个,往常官兵中相互抢夺首级的情况也不少,他强笑道:“夫人说笑了,夫人对小人有救命之恩,这首级献给夫人也寻常。”
钱三娘接过人头,上下左右的看了看,又递给旁边的哨骑,这首级血迹早干枯,干巴了不少,众人传看着,皆是啧啧称奇,均道:“原来鞑子长这样。”
清兵的样貌战法,九爷等人讲得多了,亲眼目睹却是第一次,李如婉更是提着金钱鼠尾,摇晃人头,啧啧说道:“看看这根猪尾巴,有趣。”
那原天雄军的哨探对众人道:“鞑子种类与我汉人不同,眼较小较长,眼尾下斜,上下唇很厚。他们习惯剃辫,发孔粗细、头皮之色均有区分。他们吃的也与汉人有别,牙齿磨损颇有不同。”
他说道:“以后斩获首级,上官除了辨别真假鞑子,还会扔进水中辩认。脸容朝上才是男子,这是为了防止杀良冒功,有人用女头冒充男人。”
众人均觉开了眼,杀个鞑子,斩个首级也有这么多学问。
钱三娘将人头还给冯遇圣,让他松了口气,又觉意外,李如婉道:“小子,爷救了你的命,你怎么报答?”
一汉子道:“李爷,大恩无以回报,就让这小子以身相许好了。”
李如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骂道:“我日嫩管管,无耻登徒子,轻浮,怪不得你快二十五了,仍然娶不到媳妇。”
众人大笑,冯遇圣被他们情绪感染,也放松下来,感觉这伙明军哨探确实不一样。
随后众人神情凝重下来,万叔道:“听冯哥儿说的,鞑子在他手上吃了大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原天雄军的哨探问冯遇圣,他逃下山后,鞑子有没有追过来,冯遇圣言:他满山林乱钻,似乎有听到马蹄声,但没见到鞑子身影,也不知他们会不会追到这里。
原天雄军的哨探点头:“鞑子的鼻子比狗还灵,他们中很多打了十几年仗的老兵猎人,就算有大雪掩盖痕迹,恐怕最后也会追踪过来。”
殿内众人有些紧张,除了少数人,他们大多数没有与鞑子交过手,听多了鞑子的凶名,眼前还有冯遇圣的例子,十八个人,最后只剩他一个逃出生天。倘若追来,怕是一场恶战。
钱三娘哼了一声,猛的站起:“他们追来最好,那是自投罗网,就在这里伏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