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守忆刚才的阐述中,她不得不关注顾念之,不得不对她非常熟悉,这样才能避免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她。
如果她真的这么熟悉顾念之,那么别说看见顾念之的背影就能认出她,甚至只听她说句话应该就能知道是她来了。
可她刚才又矢口否认,说她并没有认出那个小女孩是谁。
顾念之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手在被告席的桌面上敲了敲,笑容可掬:“所以温律师,你为什么说这么自相矛盾的话来转移大家的视线?”
“一边说你只看见背影,并不认识那个小女孩是谁。”
“一边又说你对我特别关注了六年,因为担心得罪我,所以必须对我非常熟悉。”
“这就是你对我敬畏的态度?这么熟悉,也不能一眼把我认出来。”顾念之往前倾了身子,神色蓦然转厉,“还是你其实是在撒谎,要么你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我,何家也没有让你们必须对我毕恭毕敬不能得罪。要么,你那天晚上看见的小女孩根本不是我!”
温守忆贝齿轻咬着下唇,皱眉思索着顾念之的话,说:“当时天太黑了,我为了慎重起见,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哪里错了?”
“是吗?你还要什么把握?”顾念之笑了一下,将另外两个路人的证词抛了出来,“可是这两个路人证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我,但居然能根据那小女孩的背影和侧颜找出我的照片。”
“如果连陌生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个小女孩是我,你温守忆,号称对我特别关注了六年,生怕会得罪我的温守忆,居然没有认出来?!——这既不合逻辑,也不合常识。”
温守忆抿了抿唇,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对不起,我确实没有百分百把握认出那个小女孩是你,所以我不会说她是谁,因为我确实不知道。”
“这么谨慎?”顾念之歪了歪头,突然对温守忆鼓起掌来,“温小姐不愧是大律师,真正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道理。”
“因为你说的每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居然突然夸奖起温守忆。
这画风不对。
不仅温守忆,就连金婉仪都紧张起来。
顾念之这是要出什么牌了?
坐在旁听席上路远和路近也都坐直了身子,凝神静听。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法庭上一时鸦雀无声,压力如山,重重而来。
顾念之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点开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个身穿夏威夷大花衬衫和大短裤的白种男人,他侧站在一棵棕榈树下,笑着在跟一个女孩说话。
顾念之用激光笔指着大屏幕上这个男人的侧颜,说:“大家请看这张照片,认得出来这是谁吗?”
法庭上的人面面相觑,没人回答。
顾念之看了一圈,视线落在温守忆和金婉仪面上,说:“金律师,不如你说说这男人是谁?”
金婉仪扯了下嘴角,说:“这太明显了。这男人是美国影星雷昂。”
“你确定?”顾念之又点了一下鼠标,那图片放得更大了,真正高清画质,都能看见那人脸上细小的金色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