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的家庭医生,还有军部总医院的专科医生,来给母亲会诊,发现她只是疲累过度,还有咽喉发炎引起了高烧。”
何之初记得那一天在学校听说母亲晕过去了,立刻匆匆忙忙从学校赶回来,结果在父亲母亲所住的套房门口,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进进出出,都在焦急地忙碌着,小小的顾念之一个人抱着她的小玩偶,蹲在门边,低着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出神。
没有人关注她,也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
十六岁的何之初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一股无名的心痛和酸涩。
他毫不犹豫走过去,弯腰将六岁的顾念之抱了起来,说:“我带你进去。”
顾念之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又说了一句:“素素生病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何之初说话,何之初却秒懂她说的是谁,跟着点点头,“嗯,素素生病了,我们去看素素好不好?”
顾念之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说这句话,到底是恶意还是善意。
因为在她六年的幼小生命里,遇到太多用诱哄的语气给她做残酷实验的“人们”。
她的自闭,是为了自保。
何之初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心疼和怜惜。
顾念之小小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说:“……去看素素。”
“……我带你去我母亲的房间看她,你见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针,床边还有吊瓶,顿时尖叫起来,拼命够过去,要拔掉吊瓶,还有我母亲手背上的针。”
“屋里的医生们吓了一跳……”何之初顿了顿,没有说他父亲当时立即呵斥他,让他把顾念之抱走,而是接着说:“我也吓了一跳,忙将你抱走,你却愤怒至极,扇了我一个耳光。”
顾念之:“……”
她赧然地说:“我那时候太小,不懂事……”
她一点都不记得,但是何之初说的事情,她却觉得并不陌生,听得津津有味。
何之初揉了揉她的头,“你小时候很讨厌针头,很怕打针。”
顾念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也怕。”
何之初笑了一下,潋滟的桃花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他移开视线,抬头看向天空。
月色被疏影横斜的树枝分隔,好像是古旧的棱格窗。
“……我母亲病了一场,你每天都去看她,陪在她床边,给她盖被端水,还能叫醒她按时吃药。”
“我父亲听见你叫我母亲素素,又好气又好笑,让你叫阿姨,你不肯,固执地叫‘素素’。”
“我母亲却护着你,说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