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白纳一族在私盐生意乃至茶银山货等商路上有所分享,实力渐强。但大势而言,仍然是黑纳大优的局面。
“所以呢,鬼踏江这次出头作好人,看似是赔钱赔力还要搭上天蛇杖和娲王披风,但只要能够噎住黑老头,让他推不了白二娘,便是大大的好处,至于我们么……”
笑得满面开花,吕二可道:“也无非是想趁机发点小财而已。试炼窟那种地方,我们是绝对不往深里闯的。天蛇杖什么的,我们也绝对不去争的。但卖些食物饮水,捉些傀儡虫倒腾,倒也未见不可。这等小小志向上不得台面,真是惭愧得很,惭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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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把所有的事情,再从头梳理一遍。)
送走黑山秀后,萧闻霜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神色严肃。
“贪狼,我希望你能够亲自去一趟,看清楚,听清楚,并且……在必要的时候,立刻作出反映。”
月初,为了调和黑纳与白纳间的矛盾,鬼踏江飞书百纳,邀请来各族最优秀的武士与法师,请他们在狗拜岩下聚会,共议是非。在信中,他更公告说,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近年来反复滋生的各种矛盾,他会将纳人至宝“天蛇杖”与“娲母披风”拿出来,作为胜利者的收获。
与百纳间一直都有大量交流渠道,保持着甚好的关系,在纳人中也有不少如筅七延这样的太平信众,鬼踏江发信不过几天,太平道已然掌握,并且进行了专门的讨论。
在多数高级道众看来,这事情与已无关,但玉清却颇为重视,更在会后将萧闻霜单独留下,希望她能够走一趟狗拜岩。
“黑山连的野心,已经成长到了必须与鬼踏江相撞的地步了。”
在玉清的判断中,鬼踏江从来都没有反对过古纳一族“百纳归一”的野心,只不过,那更应该是由他来亲手完成。
“而现在,黑山连也在这样想。”
对百纳间了解甚深,玉清方听到这个消息便做出判断,如果没有大的外力介入,那会议的结果,必将是黑纳再一次的被鬼踏江以“合纵连横”之术压制,向白纳,乃至其它原花纳诸支让渡部分利益。
“目前来说,黑纳要挑战鬼纳族的地位,仍有未逮,他们未能将原来花纳各支的力量完全整合,也没有将原来古纳的族众消化吸纳。而鬼纳,他们已独大垂二十年,有土地、水源和商路,有手执破天锤的鬼踏江,以及,对全部百纳来说,都堪称庞然大物的沛上刘家。”
但同时,玉清又感到,这已是近年来最好的时机,天下的动荡,帝家的警惕,使刘家的种种资源难以如过去般轻松进入纳地,而平南九道军马留下的力量空白,也使黑纳能够在不触及其它各支利益的前提下加速发展。
“当年与黑山秀的结交,后来对拜月教的支持,都只是随意而为,无非是一记闲棋冷子。近年来他竟能做出偌大声势,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对黑山秀评价虽高,但在玉清眼中,他终究还是逊鬼踏江甚多,唯鬼踏江与刘家结连多年,深固难摇,玉清数度试探后,终于死了这条心思。
“……总之,贪狼,你这一去,担子很重。”
体味玉清的思路,无非是“斗而不破”四字,太平道不愿触怒百纳的任何一方,既要扶持拜月教继续成长,又要保证自己的调解能够让黑白双方都可接受,更要把手段控制在不会让鬼纳动怒的范围内,分寸之间,也当真是难以拿捏,萧闻霜沉思良久,终不能寐,披衣启户,抬头见好一弯明月,冷厉若刀,割风剖云只是无碍,忽又想起云冲波,想起小天国与小音,想起当今太平道被帝军重重进逼,想起两年来这天下如山倾瀑泄一般的蓦然动荡,想起来张南巾释浮图模样,仍在眼前,恍若昨日……林林总总,一时尽至心底。
……不觉,一声低叹。
此时已交丑时,万籁俱寂,萧闻霜怔怔出神,也不觉夜寒风冷,一时回过神来,自失般的一笑,摇摇头,正待归宿,却忽地精神一振。
(这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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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张舞双钳的,是萧闻霜曾经见过的最大的蝎子。
有一匹小马那么大,遍体透着诡异的黑红色,尾巴高高翘起,有成年人拳头大小的毒钩上,依稀还能看见半透明的,正在渗出的毒液,在两头这样的怪物后面,还静静趴伏着数十只和野犬差不多大小的蚂蚁,如石头般,一动也不动。
站在这些怪物最前面的,是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她头上双挽鹰眼髻,横插龙头簪,用块红、绿、蓝、白、青五色合织的帕子包着头,着件红蓝交织、前长后短的大领短服,肩上松松围条打成蝴蝶形状的银花带,正是纳人中头面女子的典型打扮。萧闻霜却认得她,竟是白纳族自族王以降的第一重将,一手统领打造“蛊兵”的白罗娇!
被白罗娇领着一群蝎蚁怪物,逼在一处死路当中的,是两个人,一个也是纳人打扮,短白布衫,不过十六七岁上下,神色愣愣的,另一个却居然是夏人服色,二十来岁年纪,模样倒是轻松的很。
“我说,这位大姐,不用追得这么狠吧,山水有相逢,给条活路好不好啊。”
……萧闻霜循声而至,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出场面。
她潜伏在侧,一时已听的明白:白罗娇率族中蛊兵过路,不知怎么被这两人瞧到了,起了争执,结果就成了这般模样。
“你和我讲道理?”
白罗娇笑得越发凶狠,肩上银蝴蝶一跳一跳,似乎要飞下来咬上对面两人几口一样,声音也愈加的冷硬起来。
“我白罗娇提前三天便知会过洪仁,今夜要带兵从红纳的地方上过境。百步之内,一个人都不许留。”
这不是凶蛮,这只是规矩,百纳的人都知道,由女将军白罗娇训练出来的蛊兵,是白纳最强大的底牌,也是最难以控制的底牌,百步之内,鸡犬不存,是为了路人自己的利益。
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个神色木然,似乎完全没有在害怕的少年,白罗娇森然道:“你是夏人外来倒也罢了,他,却凭什么不守规矩?”
萧闻霜正听得出神,忽觉心中一寒,蓦地惊觉,上身猛沉的同时,双臂反剪,划出晶莹碧光,远远望去,却似是背上长出一双羽翼,被月色一映,说不出的好看。
只听扑扑有声,背后那不知甚么东西果被萧闻霜挥手凝霜的寒气冻住,她也不起身,腰间微一用力,直直向前蹿出,直到五六步外,方微一提肩,立时便站直了身子不动。她这几个动作一气喝成,流畅之极,直待立稳身形,方才听到白罗娇先是得意,继而惊怒的声音:
“何方小……萧真人?”
若论修为,白罗娇拍马也不是萧闻霜对手,但她手中的蛊兵,却最是奇诡难测,今番狗拜崖之会,虽然有鬼纳撑腰,但一来白纳诸大头人对鬼纳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信任,无非受黑纳逼迫,两害相权取其轻者,这次往人家地头去,到底还是要有些本钱才放心。二来鬼踏江放话说要拿出纳人族宝天蛇杖和娲王披风,百纳谁不动心?是以白纳族主白月水计较之下,还是决定让白罗娇领出蛊兵精锐前往。
这支部队固然精强,却也有诸多不便:向来都是由白罗娇诸将统领,游离于族人之外,今次也不例外,白月水一行沿大路而进,白罗娇却索性取山野水泽而行,反正蛊兵凶名在外,也不怕别人不行方便。
却谁想,今夜行至红纳地界内,却竟然遇着两人在道旁窥视,被分布在蛊兵外围的“引路蜂”发现,白罗娇追击之下,仗着诸般虫兽奇妙,将对方困住。她生性强硬,虽知当下不宜多启是非,但若不弄清那两人来头,尤其是那纳人少年的来路,却怎也不能就这样放她们离开。
白罗娇蛊兵共分一十七种,各有所司:其中的“引路蜂”大小只如寻常野蜂,却是由蛊主以眉心血养成,五十步内所见所闻,皆入蛊主耳目,刚才萧闻霜行迹败露,也是因此。
“白将军。”
萧闻霜从容施礼,她已不是第一次与诸纳交涉,和白罗娇曾有谋面,白罗娇也知她是太平道中顶尖儿的人物,这一下也不由得心下微忌,却听萧闻霜道:“在下只是路过,因听动静,故而好奇,倒不知是将军在此,还请见谅。”顿时安下心来。
那男子却不知道这“萧真人”是何来头,好奇的看了一眼,又转回头,笑着向白罗娇道:“这位大姐将军,请你听我解释,这位小哥儿,是我雇的向导,我呢,是个写书的,来这里是为了寻访考证一些事情,你看我们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要打要杀呢?和和气气多好,大姐你刚才说你姓白?这头巾很好看啊,为什么和我先前见到的花式不一样……”一番絮叨,倒说得白罗娇无从发难。
萧闻霜见这般情形,初始觉得好笑,慢慢却皱起眉头,细细打量那男子模样。
(这个,难道……)
想到一个名字,却自己也觉怀疑,天下岂有这般巧事,况且,若真是那人……今番变数,怕更是无从算起!
正思量间,却忽听一个声音不耐烦道:“你便只会惹事……有甚好说,拳头方是道理!”说着见一道人影如电掠至,更不打话,一记鞭腿,径取白罗娇顶门!
“喂,三哥你……”
先前那青年似要调和,却已不及,白罗娇惊怒之际,已是全力发动--却也没忘先抽空看萧闻霜一眼,见她立着不动,这才放心--只一拧身,手里已多了一对尺来长的短棍,中间以藤条相连,正是纳人习用兵器“连架棒”,她右手急扬,棒头如毒蛇般噬向来人胯下,左手轻张,四道“竹条镖”射出同时,身后诸虫昂身扬钳,已是一并发动!
“……嘿!”
来人一声狞笑,也不知怎地一拧身,居然似一条游鱼般,轻轻巧巧,自白罗娇棒侧滑过,却不理她,而是掠入那些大如犬,凶似狼的“铁头蚁”当中。
“给我,滚!”
一声怒喝,来人双拳并握,重重擂向自己脚下地面,顿时如平地一声炸雷,光芒大作,那些铁头蚁似败叶飞沙,被吹得四下乱滚,便连白罗娇也好容易才扎住身形。
先前那男子也没闲着,自袖中抖出一卷竹简,“呛”、“呛”几声将竹条镖震飞,却见两头“赤尾蝎”已逼至面前,不由得苦笑一声,微一沉吟,右手虚拈,一勒一啄,沉稳异常,左手却如行云流水般,策掠反抹,将竹简也挥作了一道青光。
他虚虚两式,带出一股无形劲气,守得紧密异常,虽被那两头赤尾蝎逼得又退了半步,却全然无失。
这两式落在萧闻霜眼里,窥的亲切,心下不觉一震:“永字八法……果然是他们,痛饮狂歌空度日,一生好入名山游!”
“琅琊王家的人,竟然也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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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你,好大功劳。”
那细眉薄唇,说话间总似有一分冷笑的男子,看着萧闻霜,狞笑着,这样说到。
萧闻霜却不奇怪,甚至,连生气也不觉得。
因为,他是王十七少。
曾经在乱军当中,逆袭云台军先锋,把君子将军史文龙从马上打落,几乎取却性命的王十七少!
被公认为王家年轻一代“双璧”之一的王十七少!
在二十岁那年,由王思千手书“痛饮狂歌空度日”七字相赠的,王十七少!
当初,在战场上,当史文龙在惊愕中被击落马下时,也曾发问:“为何?”
那时,他的回答便是“杀了你,好大功劳!”
为了这,王家内部曾掀起轩然大波,虽然王思千用“千里马岂可寻常羁之?”的理由将之压制,却也同时将他禁足,和向云台山郑重让渡利益来作出弥补。
一想到这个年轻、简单、凶狠而且顽强的人居然也介入到这次百纳事情中来,萧闻霜便不由得要感到一阵头痛,而一想到这头痛的理由,她就很想大笑三声。
王十九少。
“一生好入名山游”的王十九少。
有着绝佳的天赋,却始终寄情于山水之间,王思千曾有意将忘情诀的“中七诀”传授,却被他拒绝,不仅如此,他对王家几乎所有武学,都是浅尝辄止,唯一认真钻研的青箱之学,是“永字八法”,而那理由……
“人言王家青箱谢家剑,我却以为……当是王书谢诗。”
固执的认为,能够流传千古的终究还是文事,所以,王十九少坚信,自己作为一个“姓王的人”,有责任把祖先的书道传承,最好还能再有所创新,有所发扬。
当看清是这两个怪物之后,萧闻霜便果断介入,将双方分拆:因为她相信,百纳中的任何一支,都没资格请动这对兄弟作间者,也因为她明白,就算白罗娇拼尽手头的这些蛊兵,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当亮出自己的身份,再加上王十九少本来就无意交战,事情总算得以和平结束,萧闻霜如愿让白罗娇欠下一个人情,也总算知道了二王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南楚段家呀。”
一开口便令萧闻霜悚然一惊,南楚段家?!
想当年,在帝无兖的统领下,段家如地火喷发般崛起,荡平群雄,枯刀炎风斩破一切强敌,雷火双绝之名横亘天地,无敢撄其锋锐,那本就是极有名的一段故事:须知段家历来不以武名,而其后也再没有出现过如帝无兖般的强大武者,以至于,在八十五年之后,被朝中重臣之一的赵无极覆灭时,甚至都不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个中缘由,历来是众说纷纭。而在之后,赵家更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血洗段家,杀戮无余,更是激起无数议论。有说段家当年原是向天借力,至此天缘已结,本是前数。有说段家自藏有大奥秘在,赵家是为了拷索不得,索性灭门。甚至也有人说当时的帝者好色如狂,逼迫段家妻女未遂,一怒而族……林林总总,却自然只能在地下传播。
至于“段家后人”四字,更是赵家治世期间有名的禁忌,虽然已历三百余年,对段家余脉的追索,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喂喂,你好象误会什么了啊,我是说段柯古段先生,段先生啊!”
“……《酉阳杂俎》?”
忽地明白过来自己错在何处,萧闻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眼前这人虽也是当今天下世家子中顶尖的人物,却非政军之才,生平所好的,不外是沟沉古籍,摹碑觅贴,自己却是完全想错了方向。
说到段柯古,萧闻霜倒也知道此人,他是四百年前的人物,行十六,天生聪颖,文字极佳,曾入秘书省,自创“三十六体”,至今仍是大夏公文体例之一,原是个前途无量的人物。争奈他生平不爱六经学问,只喜乡老怪谈,宦海三十年,一事无成,却搜考异闻数千成书,名为《酉阳杂俎》,乃是世家教子时有名的坏榜样,
“这样说可不对啊,富贵当时事,诗书万古传,读书人正当如此。”
也是个读书成魔的人物,王十九少初次读到段十六之事,便大为激赏,于是发下心愿,要为《酉阳杂俎》作注,近年来,他以书为图,遍行天下,将书中所述诸般异事一一查考,辩其乱文,明其来历,虽然其它人看来这完全是发傻,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我告诉你,没什么事情比做考证更有趣了。”
兴致勃勃的向萧闻霜介绍着他的成果:在今次纳地之行前,他刚刚从武荣归来,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只为梳理一篇故事的来龙去脉。
“这个故事很有趣,而且只有这一处记录,就象是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一样。”
“哦,是吗?”
对这样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萧闻霜出于礼貌,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着,基本是有听没有懂,只大致觉得好象是在说一个姓叶的的小女孩,母亲死得早,被后娘百般虐待,后来终于翻身,还嫁了当地大头人的故事。
(开什么玩笑,全城的人试过来,一双只有她能穿上的鞋……这脚要小到什么地步?而且以脚小为美的地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今次来到纳地,王十九少的目标是搞清楚另一篇故事,一篇关于某个小姑娘带着狗去杀大蛇的故事,而王十七少会跟来,完全是因为闲着无事。
“这个故事也很有趣的,要知道,在纳人的传统中,狗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他们把自己的血脉上追到盘瓠,到现在,也有很多大头人把自己的名字与家族和狗联系起来。而同时,蛇也有着特殊的地位呢,但是,和蛇有关的仪式或传说,几乎都由女人来传承。”
“那么,人带着狗,去杀蛇,这是不是一个隐喻呢?是不是反映了纳人历史上的某些阶段性的大变化呢?而尤其故事的主角还是一个女人,这当中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这些,就是我这次想搞清楚的事情。”
说来精神抖擞,听来如坠云雾,萧闻霜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和这个书呆子攀谈,现在,唯一能够令她感到安慰的,也就是总算确认了王家兄弟的来意,的确与今次纳人的内斗无关。
萧闻霜的感觉,白罗娇端得感同身受,早知道不过是这样一个半疯般的人物,自己没来由招他作甚?匆匆告罪,却已走不得也,王十九少已经摸出了好大一本册子,捏着一根炭条,神彩熠熠的丢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种种古怪之处,简直比刚才的交手更加令人头痛。
“哦,你说你从来没考虑过这个故事的深层次隐喻是吧……就是一代代人口口相传下来说给小孩听的神话?这可不对啊。”
不以为然的摆着手指,王十九少道:“要知道,上古之时,先民初辟天地,何以为文?古史面目,自在神话当中……夏地开化已久,种种旧事,各被文士修润,象纳地这样,用口口相传形式保留下来的材料,难得之处,难以想象啊!”
“嗯嗯,明白的……那么,告辞了。”
好容易找到话头,白罗娇匆匆的结束掉这种虚无缥缈的话题,告退而去,而除了啧啧惋惜着的王十九少外,倒也没有其它人还会对那群虫子的离去感到遗憾。
“阿力,刚才没吓到吧?”
“唔唔。”
似乎有点呆呆的样子,那向导少年“阿力”只是木然的点着头,便退到后面,再不开口。
“说起来,三哥,昨天我倒是收到一点好东西呢。”
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当中是几粒已经干瘪了的植物种子,王十七少瞪眼看了一会……自然是完全不得要领。
“这个……好象是豌豆?”
不是太有把握的问着,萧闻霜也是真拿不准,那几粒种子实在已经瘪到不成样子,全无光泽,颜色深黑,也不知王十九少是从那里刨出来的。
“可不是一般的豌豆,是至少几千年前的豌豆啊!”
很高兴的告诉两人,这是从狗拜崖下起出来的豌豆:自当年“百纳千震”事后,包括狗拜崖在内,数百里方圆,山崩地裂,虽然时隔多年,也一直没有恢复。
但这也带来意料之外的发现:狗拜崖本是纳人“自古以来”的圣地,也是最早期的发展中心,种种遗迹,层层积埋,这一下全被地震翻出,更在大山中震出此前从来无人知道的巨大裂口,当中别有洞天,至今无人知其深浅,那便是今次鬼踏江约聚之地,试炼窟。
“这就是从试炼窟附近起出来的呢,是一处被震开的古坟,至少有两千年了。”
令王十九少重视,可不仅仅因为这东西够老,更因为与之一起出土的,那含混不清的刻画与描述。
“这东西,似乎被当作了升天之梯,坟主相信,这种子能够长成可以连到天上的巨藤,然后,他就可以循着藤条登天。”
“问题在于!”
发现无论王十七少萧闻霜又或者阿力都没有做出任何感兴趣的表示,王十九少不悦的提高了声音,提醒他们说,关于能够长到天上去的豌豆,这可不是夏人的古神话。
“天梯模式的古神话,在咱们夏人当然也有,但那是说建木,也有说不周山……总之不会是什么豌豆。”
“以豆登天,这东西,是异域的创世神话啊,我以前只在关于胡商们的记载中见过,那只是近几百年的事情,而且只流传于东南之地,怎么会出现在两千年前的大夏腹地,十万大山当中?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我说,老四啊……”
皱着眉头,王十七少表示说什么神话学民俗学自己自然是一窍不通,但地理倒还懂一点。
“你……是什么时候到狗拜岩的?”
“嗯?我还没到呢。”
原来,两天以前,王十九少遇到了两名同行,或者说是同道,一夜长谈,双方都觉得极为投机,更交流了一些近来的收集珍藏。
“那两位老先生,可真是了不得,一个是研究佛学的专家,立志要写一本书,遍叙天下名刹丛林,为此,他甚至连雪域之地都专门去走过一趟,而另外一位,居然对《黑暗传》素有研究,《黑暗传》啊!”
“等等……你说那两位老先生,他们姓什么?
当听到他对那两人的描述时,萧闻霜已开始影影绰绰的觉得有点不对,而当她听到王十九少是用一套纳人上层女子专用的银质头面换来了这几粒豌豆和一并出土的石刻时……不要说萧闻霜,连王十七少也是无语垂首,用手托住了额头。
“十九少,您刚才说的这两位大学者,那个搞佛学研究的,是姓杨没错吧?”
看到王十九少认真点头,萧闻霜突然觉得全身无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十九少,我想,我大概也知道另一位先生姓什么了……”
大概是一杯茶工夫后,交波寨上最好的客栈最好的一间客房,被人重重的踢开了门。
“……姓花的,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