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甚至,连血,也不该让他见到.
若连这些小事也不能"明白"和去"做好"的话,李伯升,他又怎够资格去成为"孝水人王"最信任的三个人之一了?
"呼…"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王中孤慢慢的在桌边坐下,呆呆的凝视着犹未睁眼,还在高一声低一声的哭个不停的两个婴儿.
直过了将近一杯茶的时间,他方慢慢道:"伯升."
"你随我多少年了?"
李伯升恭声道:"已三十三年了."
王中孤慢慢的点着头,道:"对,已三十三年了."
"从我初记事起,你便已守护在我身侧,
"三十三年来,你始终也忠心不二,为了我,你不知经了多少生死血战,闯了多少凶险绝关."
"为了我,你先后两次失妻丧子,以至于,已年近五十的你,还连个后人也没有."
忽又失笑道:"啊哟,失言啦."
"红玉,她已经有喜了吧?"
李伯升道:"已三个月了."说到此事,他那一直也默无表情的脸上竟也不自禁的现出了一丝喜色.
王中孤点点头,道:"很好,那我便放心了."
"否则,我实在难以狠下心去杀你矣…."
温和的"话旧",突然转换成奇怪而突兀的"说话",但李伯升的脸上,却连一点点的"动摇"或是"意外"都没有.
早在他将所有的"目击者"杀灭时,这"结果",他便已有所预料,而明知"必死"也不会"奔逃"又或"逆袭",便是他的"道义",他坚持了四十年不缀和他认为理当奉献给王家家主的"道义".
只是,面对这样的部下,却仍然要无情的将之杀却,王中孤,他又配得上这份"道义"吗?
那答案,暂时的,局外人便没法置喙,毕竟,李伯升他便不是一个"愚蠢"的死士,而同时,王中孤也并非是"凭空"取得了他的"忠诚".
力量也好,智慧也好,王中孤都已不不止一次的证明了他有资格列名于"天下五强",而处事的公正与合理,更令他成为当今世上口碑最佳的家主之一.
之所以要将如此"忠心"和"有用"的部下杀灭,王中孤,他实是有着"不能不为"的"遗憾"和"理由"了….
"双生则杀,若不,可将天地也都吞噬的‘黑暗‘,便会‘出现‘和‘降临‘."
"这段话,是每一位王家之主在接掌大位之前都会被叮咛和熟记的,而虽然在记载中,没有那位家主曾经明白到这‘预言‘的真正含义,可出于对祖先的尊重,他们每一个,也都没有犹豫的去将双生子中的幼者杀灭及除去所有的知情者."
虽已放出话来,王中孤却全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而是闲闲的坐着,慢慢的说着些古老之极的事情.
必杀,但面对着李伯升的"道义",他便不能无动于衷和要有所表示,而让他"死的明白",就已是王中孤所能做的"最多"了.
"如不遵祖训,究竟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那传说中可将王家及整个天地也都吞没的‘黑暗‘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所知道的,是我的责任,既是这考验在我这一代内来临,我便要如之前的无数祖先般将它担起和解决,将一个正常的王家交托给我的继承者."
"为此,我得将我的儿子杀掉,而所有的‘知情者‘,也必须去死."
"无疑伯升你就有着绝对的忠诚,可,对不起,不行."
"在这样的秘密前面,任何忠诚都是苍白和不足信的,能分享这秘密的,只有,死人."
"所以,伯升,我的爱将,和我最信任的人,对不起了…."
徐徐的说着话,和慢慢的向李伯升走近,当"对不起"三字说出时,他的右手,已按在了已跪伏于地的李伯升的头上.
"至于你的后人,你便可以放心."
"你的任何愿望,我也会为你满足."
听到这句话,一直也沉默不动的李伯升终于有了第一个反应.
"谢家主."
"在下只求一事."
"男也好,女也好,请家主让他不要学到任何武功和完全不知道我的事情."
"让他可以安静和快乐的去生活,不要带任何包袱的去生活."
默然了一下,王中孤道:"准."
重重顿首,李伯升道:"多谢."而这,便是他的最后一句说话.
无声无息,柔和的劲力自头顶度入李伯升的体内,将他的"生命"完全破坏的同时,那力量更在他的脑中制造出幻象,一种王中孤就希望李伯升他能够感到的幻象.
幻觉中,李伯升永没机会见到的"后人",已长大和有了一个快乐的家庭,如李伯升所愿,他的生活宁静而安祥,没有争斗与危险相伴.
微笑着,李伯升的身子软下,颓然落地,虽死,他的嘴角却有着安宁与快乐的笑.
直到李伯升的身子完全冷却,王中孤也转回身去,慢慢步向置于桌上的摇篮,而在方才的过程中,他更以力量将那摇篮封锁,令任何哭声也不能流出,不能干扰到李伯升"死亡"的这个过程.
自上方俯视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王中孤微微皱了皱眉.不知何时,两个婴儿已紧紧抱到了一处.
不欲自己的儿子在未有意识之前便见证到"杀戮",王中孤本就打算将他们分开后再将这"问题"解决,可是,现在…
以王中孤的力量,要将两个还没有睁眼的婴儿分开实在是连举手之劳都说不上的轻松,可不知怎的,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在他的心底荡起.
(就好象,他们已经知道了,在相互保护着一样…)
晃了晃头,将这想法驱去,王中孤伸出手,将两个婴儿的手臂握住.
害怕将"长子"伤到,王中孤只敢用上极弱极弱的力量,而一试之下,他更极为愕然的发现到,自己,竟然分不开那两只紧紧互握的手臂.
(这是…)
恍惚间,王中孤已将手松开,而当他再想将手落下时,令他更为吃惊的,那个他准备留下的"长子",竟然翻了个身,将那应该消失的"次子"拉到身下,盖住.
(连眼都没睁,根本就还没有知觉,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罢了.)
安慰着自己,王中孤的手却在颤抖,只因,他就没办法将自己阻止,去停止想一些不该有的混乱和奇怪的念头.
(就好象,他在保护他的这个弟弟一样…)
行事一向果决,王中孤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处事犹豫和爱胡思乱想的人,可是,今夜,他却已见到了太多"死亡"和失去了两个极为"重视"的人,而在这种情况上,任何的"异常",他都很难给之以忽视.
(不,不可能,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祖先的托付,必须立刻完成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神凝聚,王中孤再度伸下手去,将两人分开和把次子提出,可是,当他这样做的时候,那被留在褓襁之中的长子,却忽然的,将眼睛睁开!
四目对视,强如王中孤,片刻之内,也为之失神!
而虽然说,只几瞬,那长子已将眼睛闭起的翻身睡去,可王中孤的背上,却已是汗湿重衣!
他觉得,方才的一瞬间,自己,看到了一些还不该有的东西.
未晓事的婴儿,眼中便只该有茫然和好奇,又怎会有"感情"这东西了?!
(儿,还未晓事,你已在努力的保护你这兄弟了么?)
(你是否知道,这个弟弟,将来,有可能将你和王家的一切也都破坏和毁灭了?)
反复在心中呼叫着,可,王中孤自己也明白,那便没有用处.
如是面对一个同等身份的人,王中孤便有足够信心将他说服又或是至少不受他的影响,可,当面对的只是一个连哭泣都还没大学会的婴儿时,王中孤的无碍辩才和理由,却又能派上什么用场了?
"唉…."
良久之后,一声长长的叹息,自小楼中溜出,在夜空中回旋数周之后,溶入晚风之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