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午后,张元空再次抵达清溪洞。
这一次的氛围,与上次已完全不同,数千高度戒备的甲兵陈列成阵,警惕检视着周围的任何动静---周福海再度作出巨大努力,抢在两军的主力来到前,他把汪家商站、港口周围的村民已先集中起来,并用钱买下了他们的安全。
“如果被发现他们中有邪教忠信,又或者有迷途难返的愚夫愚妇,小老儿一定交人,但若真无牵涉,我汪家倒愿积些功德。”
这样坦诚的说着,并掏出了白花花的银子,周福海买下了数百人的平安……但也仅止于此。散居于港口与商站周围的这些山民,多有在汪家产业中打短工的经历,有名有号有根脚,而除了他们以外,居住于更深山中的那些山民,无论王德还是赛甫丁,都不肯给出承诺。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周先生辛苦。”
“那里,小老儿只是经手,这钱,需是东家出的哩。”
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周福海再三逊谢,又告诉张元空说,他听到的消息,明天早上,两支军队就会分头推进,搜山检林。
“这些天来,山里的人,一直向更深处逃啊。”
在击退了分散开来抄掠人口的小队士兵后,太平道的人并没有进击,而是分散开来到村落当中,劝说他们搬迁,逃向更深的山林。
“实不相瞒,有那么几次,他们其实是露了形迹的。”
但假装看不见,无论汪守节还是周福海,都示意家丁们不要作任何干扰,甚至,还可以主动丢弃或遗失一些粮食又或者生活用具。
“杀官造反,那是万万不干的。但这只是顺手救些性命……能作,便作些罢。”
“可是,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办?”
提出疑问,张元空对太平道的行事感到难以理解。
“他们也许有一小队比较忠诚也比较精干的人手,但在清溪洞这样的地方,他们不可能隐藏下一支能够正面挡住朝廷进剿的军队。而如果裹胁这些山民的话……他应该知道这一点用都没有。”
向更深的山中逃走,进入那些没有道路也没有熟田的地方,这的确能够让官兵们在追击逐渐丧失斗志,让官府觉得得不偿失,但在那之前,绝大多数老人、孩童和身体不好的女人都会先死在路上与山中,只有那些身体状况良好的男性和那些最健壮最顽强的女性,才能撑过这样的逃生之途,在深山中重新开辟田土,建立家园。
“更何况……这不是在追亡逐北啊。”
已经明明白白的打出了太平道的旗号,那么,在彻底摧毁这批核心人员,并拿出证据证明已将他们摧毁之前,这里的进剿都不可能停止,如果真得是想帮助这些山民的话,那从一开始,太平道们就不该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样,官府倒还可能在深入山中一定程度后,宣布这次进剿的结束。
“谁知道呢。”周福海似乎心情不错,开玩笑道:“如果能知道反贼都在想什么的话,我岂不也成反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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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在下级军官们像破口大骂多过像说话的指挥下,士兵们沉默的列队走出营地,匆匆吃完早饭后,开始分队站立,准备进山。
“清溪洞的地形,我们还是比较熟悉的。”
这一次的名义,是“联合进剿”,两军不相统率,凡事都要商量着办。所幸,无论王德又或赛甫丁,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虽然互相间都抱着极大的敌视,但在即将进入战场的时候,两人还是能够把握住内斗的底线,知道应该停在那里。
边吃早饭,边在粗制滥造的地图上草草划分出区域,赛甫丁虽然以“熟悉地理”为借口,抢先划定了亦思巴奚军搜索的区域,但分寸感拿捏的很好,占了便宜,却又没有大到让人没法容忍的地步。在向由韩沙派来的向导确认过之后,王德黑着脸,确认了这个安排。
“至于张真人您……”
身份是个不伦不类的“参赞”,这是张元空能够站在帐内参加军议的理由,至于到底应该参些什么又赞些什么……无论张元空自己还是王德赛甫丁,都是一脑门子浆糊,完全没有头绪。
“我去山里看一看好了。”
对张元空的这个想法,两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在他们而言,象这种对方数量极少却极精锐的仗,有一个张元空这样有背景又能打的强手在阵中,其实是很不错的事情,而几天相处下来,他们也发现张元空不乱说话,不指手划脚,显然不是韩沙又或者其它势力派进来的什么特使,那更就完全没有为敌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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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做什么。”
随意的选了一个方向进入山中,走了大概有二里多路以后,张元空停下来,并不转身,就这样背对着卡门,冷冷发问。
张元和张元津都留在武荣城中,马道空被张元和点名让他跟随张元空前来,至于卡门……张元和其实很想把她撇出局外。无论武荣的事情还是清溪洞的事情,都再与其无涉。这个决定也得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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