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
苏鲁支却没有出手。
怒容满面,连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他却没有出手,而是扭过头,看向了那些先他一步赶到的祆教徒。
“你们,就这样,看着传法使去死了,是吗?”
与阿罗本不同,他的口音极为重浊,声调又平,有着明显的夷人特征,此刻激怒之下,更是晦涩难懂,唯在此深夜当中,却又另行生出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来。
听闻苏鲁支责问,那几名教徒均是面如死灰,互相看了一眼,为首一人抬头道:“我等皆久蒙教主关照,今日若能魂归圣火,全仗教主抬举。”
苏鲁支微微点头,道:“火之光芒来自奥尔玛兹达的宝殿,他把火分给万物,他命令火在战斗中为人类服务,准备食物和征服寒冷。”
说话间,他五指间已有暗绿色的火光燃起,是极细的火苗,在他指间游走穿梭,灵动如蛇。
“饥渴的阿帕奥沙……阿里曼的奴隶,以阿胡拉之名,我要求你遵循伟大的誓约。”
五指向外虚弹,火苗疾射如矢,自那几名教徒眉间贯入,连声闷哼中,几人僵立不动,已是气绝。
“果然还是如此。”
苏鲁支这般摆布,看上去确乎怪异非常,但曾先后见过穆护何禄与朱戈纳苏是如何请鬼降怪,三张兄弟早已见怪不怪,张元津更冷笑道:“每动一法术,必以教徒性命为殉吗?倒不知,苏教主座下,终究有多少忠心人物?”
抬起眼,微微的瞥了张元津一下,苏鲁支复又垂下眼皮---方才怒意,居然已经消失不见---淡淡道:“奉阿胡拉?玛兹达之名,死是奖励,是前往裁判之桥的道路,是进入光明、公正和真理王国的钥匙。”
他一句话说完,张元和早接口道:“既如此,我兄弟今天只好也勉力奉承,送大教主往那什么桥一去……不必谢了!”说着,三张兄弟同时腾身而起,身上各有光华大炽,明亮有若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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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武荣以来,三张兄弟一直表现的极为低调,尤其是和神霄诸子相比起来,更是如此。这样的低调,使的武荣诸大宗门中的很多人,都忘了一件事。
……三张兄弟,是龙虎真传,是位居天下道门之首数千年的龙虎真传!下一代龙虎天师,几乎可以肯定,会在他们当中产生!
正如张元和曾带着傲慢对林得隆说过的一样,“千载不坠,唯我龙虎。”无论神霄一派现在何等烈火烹油,但在绝大多数龙虎弟子,乃至普天下绝大多数道门弟子当中,却仍然相信,龙虎山迟早会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地方,唯一有悬念的,只是这一天到底要等三年又或三十年而已。
因为天生的温和谦逊,也因为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和张颠来之前的再三嘱咐,张元空对进入武荣以来所遇到的种种事情,总是尽可能的用一笑带过,总是不想做太深的介入和太多的插手……但,这却绝不意味着他不敢介入,不敢插手!
龙虎真传……在他们手中扫除过的地方淫祀,多以百计,祆教也好,景教也好,或者在自己的家乡,同样是声势不让三教的强大教门,但在大夏,在武荣,在张元空们的眼中,他们,又何尝比什么一贯道天理教黄阳神之类的更值得尊重敬畏?
兄弟多年,张元和张元津皆深知张元空心意,两人都明白,当他终于杀心流露,决定取下穆护何禄性命的时候,便也等于考虑过了将整个祆教置在敌对面的后果……而这,吓不到张元空,也同样吓不到张元和与张元津!
所以,当苏鲁支还在如过去一样,用“降神”之法,自虚空中拘取曾被阿胡拉降服的“一万种魔”之力,贯注信徒之身,来与三张兄弟交战时,三人却早已打定主意,要将他杀灭此间,甫一出手,便是刚才三人联手,在瞬间击溃穆护何禄的强招。
“以肉人胎生,下流虫蚁之类,宿庆所袭,撰形太阳……进参真符,荷恩隆重,诚自庆祝……则,朽骸更生!”
太上洞神三皇仪法,需要三名修为相若、心意相通的道士,才能运使,效果是拔除病孽,驱邪护宅,因为要求相对苛刻,用途又相对狭窄,道门中一向不怎么有人修习,包括三张兄弟,其实过去也没有涉猎,还是这次来武荣之前,应张颠的要求,才开始研习,直到进入武荣之后,才算是初步掌握,至于张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坚持……直到旁观了朱戈纳苏在停尸台前的一战后,三兄弟才算是真正明白。
“你们……你们居然敢亵渎阿胡拉?玛兹达的神力!”
三皇仪法驱动,三张兄弟分据三星斗方之位,身上各绽异光,纵横扫动,那些教徒只要一被光芒照中,顿时就如被火焚链锁,发出痛苦嘶吼的同时,更有红黑交杂的气流不住自五官处流出,而顺着这些气流的逸走,他们也竟慢慢自那种凶兽形状渐渐萎缩下来,回复人形。
(一向只是用来攘除的“更生”之术,用来对付这种夷教法术,居然有这等奇效,师父他怎会想到的?)
疑问闪过,却知现在并不是想这样的时候,张元空居中主持,来回两波,已将那十余名教徒尽都击退,各各回复人形,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多已死绝了,却也有两个大约是身体强壮,居然还能茫然的张着眼睛,似乎正在疑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反正,师父说过不能招惹的人里……可不包括这苏鲁支!)
忽地闪过这奇怪的想法,张元空自己也不由得想要失笑,旋就镇定了心神,斥道:“以人为祭,邪道无疑,且诛除了便是!”
“等等,大真人……手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