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一甩,王冲很快扭过头来向另一边走去。
老管家竟然已经出现,那这场战斗就已经打不起来了。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怎么样?”
王冲走过去,在老鹰身边停了下来。老鹰躺倒在雨水和泥泞之中,一动不动。听到王冲的声音,突然铿的一声揭开了面罩,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孔,嘴角隐隐泛着血沫。
“还好,这种铠甲确实很强,如果不是你之前说过,我又提前躲避,现在早就是死路一条了。”
老鹰道,一只手臂屈起,手肘撑在身后,喘着粗气道。
天外陨铁极其坚固,它的难以铸练也是出了名的。因此王冲目前为止只偷偷铸了少数几副,其中李嗣业一副,老鹰一副,还有王冲一副。
李嗣业是王冲早就构想好的。他的强大对于王冲至关重要。至于老鹰……,他掌握的消息渠道,以及快速交流以及信息传递对王冲非常重要,基本上担当着一个消息枢纽的角色。
老鹰现在绝对不能死。因此第二副天外陨铁铠甲就给了他。
正是因为这一点,王冲才敢让老鹰去执行剌杀阿史那?崒干的任务。有时候差以毫厘,谬以千时在。
哪怕是张守珪也绝不会想到,老鹰的身上穿了天外陨铁铸成的,坚固无比的铠甲。
“没事就好,这枚丹药给你,先吞服了,护住内脏.”
看到老鹰没事,王冲心中最大的石头落地,双手撑着身后,缓缓的坐了下来,一动不动。
另一端,老鹰看着王冲的侧影,眼中掠过一抹担忧的神色,但却什么也没说,目光很快望向场中的老管家。
另一端,老管家和张守珪的对话也进行到了关键的地方。
“哼,老管家,你这是也想要和我做对吗?”
张守珪神色冰冷,脸色很不好看。
“呵,都护大人严重了。老朽什么身份,又怎么能和都护大人相提并论?老朽只是受宋王殿下之托,来邀请都护大人到宋王府坐客一聚而已。”
老管家双手拢在袖子里,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
张守珪盯着眼前的老管家,眼中变幻不定。
这个老管家服侍过两代宋王,在老宋王时期,张守珪就已经见过他了。几十年的时间,他的实力显然变得更强了。
“老管家,为了几个小辈,宋王殿下值得吗?”
张守珪盯着面前的老管家道。
说是宋王请客,但是张守珪哪里又不知道,这只是一种说辞而已。说白了,还是为了这些家伙而已。
“呵呵,都护大人也说了,只是几个小辈而已。都护大人可是帝国的定鼎之石,身份何等尊贵,又何必和几个小辈一般见识?”
老管家嘴唇蠕动,淡淡说道。
“而且,说到底也只是死的几个胡人而已。为了这几个胡人,都护大人真的要闹得满城风雨,这样值得吗?”
老管家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道。
张守珪神色怔了怔,眼中的怒意突然消解了很多。不管老管家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有一点没有说错。
他手下死的全部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胡人而已。
幽洲地界,什么都不多,就是胡人最多。而他在安东主持,杀过的胡人都是成山成海了。
单单几次大规模的作战,对付的就是胡人。
所以张守珪对胡人最看重,也对胡人最不看重。看重他们各自具备的能力,但不看重他们的生死。
至于阿史那?崒干——
虽然在未来的历史中,“史思明”三个字如雷贯耳,声传天下,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
但是此时此刻,对于张守珪来说,这三个字显然还毫无意义。
张守珪杀人盈野,自然也不会在意一个胡人。
“哼,如果我说不呢!”
出乎意料,张守珪突然冷笑一声,说出一翻令人意想不到的话来。
宋王是皇室血脉,帝国亲王,更在军伍之中占有极重的地位。张守珪不能不给三分面子,但是如果让他就这么认输,也未免太过示弱了。
张守珪现在的地位,已经超出了所谓的血脉桎梏,虽然还不如宋王,但是也不见得差得太远。
“张元宝还是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醇和厚重,威严而睿智,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那声音不高不低,如同耳畔的呓语。
但是张守珪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颤,却突然之间变了脸色。
“元宝”是他的字,在这个人人都称呼他“都护”、“大人”、“大帅”的时代,知道他小字的寥寥无几。
而够资格叫他“张元宝”更是近乎没有。
“字”不是随便能叫的,只有长辈对晚辈才能叫字。但张守珪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而且位高权重,“张元宝”哪里是什么人随便能叫的。
不过张守珪却知道在这京师里,有一个人恰恰是能够这么叫的。
——王九龄!
当今天下人人景仰的大唐前任贤相!
二十年前,正是这位大唐贤相的一句话,毁了他入主中庭的梦想,白白的在大唐东北,幽洲地界,做了二十年的安东大都护,喝了二十年的风,啃了二十年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