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阳光正好。
“小藏宫”外广场的边廊下,站着两名年龄相仿,面目也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谢皇叔援手。”皓帝一揖到地。
临江王神情冷淡地侧身让过正面,“这里没有别人,何必如此作态。”
皓帝脸上没有半点不悦之色,只道:“再等一人。”不等临江王皱眉发问,直接说出答案,“是青阳王。”
临江王扬眉道:“你能拉拢到他?真不容易。”
“青阳王不是能拉拢的人,他与林侯向来政见不合,行事又一贯无视法度。只是今次站我们这边而已。”
“那他胆子倒是够大的。两位曾叔祖也不过帮忙镇压帝都和秦陆大局,他一个异姓天王身处帝都,不但敢进小藏宫,还敢站到你我的领域中来?”说着,临江王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摇摇头,“张伯谦,这人真是,呵,看不透。”
皓帝道:“我知道皇叔刚才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怎会让林侯来踩这摊子浊水?事实上,在伤势大好前,他都别想再领兵出战了。”
临江王有些意外,微微愕然之后,点头道:“也好。”
不多时,一道身影落在廊上,正是青阳王张伯谦。三人互看一眼,点头算是见过礼,谁都没有寒暄的意思。
“小藏宫”大门缓缓开启。
皓帝带头步入。
此刻将近午时,小藏宫内外安静的不同寻常,无论视线里还是感知中,除了他们三人,就没有第四个人存在。
张伯谦一脚步入宫门,当即发现走进了一个类似小世界的封闭空间中。
皓帝和临江王已经放出各自领域,同源帝室秘法的“王者领域”和“聚落浮屠”十分相似,原力翻涌演化出种种山河社稷气象。两个领域边缘互相触碰了几次后,开始缓缓交叠。
而前方正殿中盘踞着一道苍茫晦涩的强大气息,在这方封闭空间里,灼灼如日耀。
张伯谦面色平静,眼神深邃,不若平日那般凌厉飞扬,气势上却半点不落下风,庞大沛然,浩瀚无俦。
皓帝竟也一时不知,张伯谦仅仅是领域没有具象化,还是就这样毫无遮掩地站在那里。若是后者,那就是说,在天王挑战之后短短两天,张伯谦的武道居然又有进境。
这个疑问只在皓帝心中起了个小涟漪,他把任何多余思绪抛开,沿着甬道向正殿走去。
时至今日,他每一次结盟都是赌博,每一步都走在刀锋上,稍微踏错毫厘,即是败亡结局,而他想要保护的人,更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皓帝亲手推开正殿的两扇雕花中门,光线透进昏暗的殿堂,诡异地停在中线处不再深入,而半个大殿,连同尽头的宝座一起埋在阴影里。
“黎明复苏,帝血不再受压制,最先觉醒的居然是你这么一个歌姬之子,老天莫不是在捉弄我大秦姬氏?”一个阴恻恻的苍老声音从殿堂四壁回响而起。
随着皓帝三人全部走进正殿,门在他们身后自行关起。
殿堂里并没有随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整个房间都灰蒙蒙的,呈现一种褪了色的苍白,像是阴雨日的白天。原本藏在阴影里的后半个大殿亦慢慢显露出来,连同上座那个垂垂老矣的身影。
皓帝神色泰然,并不受长生王那近乎侮辱说词的影响,缓缓走到大殿中央立定。
“我大秦姬氏负黎明气运,起事于洛水之畔,自太祖始,世系三十三支,传承至今还余一十七支,先人碧血浇灌这片土地,在此开花结果,繁衍传承。您贵为宗室最长者,扶持我族走过百余年,为何要做出同族相残的事情?”
“黄口小儿,也来对本王说教。老夫可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了天意。”
“当年若不是您的安排,我母妃哪有这个福气服侍先帝,赵后又哪里会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尸两命呢?”
长生王笑声戛然而止,两道目光透过濛濛灰翳打在皓帝身上,片刻后才说:“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看来不仅王者领域已尽落你手,连汾阳侯那几家子都改弦易辙了。”
皓帝淡淡道:“已经没有汾阳侯了。”
长生王哈哈大笑,“好,杀得好!你杀宗室也不见得手软啊!”
“汾阳、临猗、岐王藏甲兵于府,在此黑暗圣山窥伺帝国本土之际,想在帝都作乱,即是倾覆帝国之罪,无论谁都不能赦免。”皓帝依然神色不变,语气平淡,然而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血与火的味道。
皓帝三人能走进小藏宫,长生王即知大势已去,而话说到这里,他亦明白大部分后手都被皓帝连根拔起,纵然有漏网之鱼也于大势无碍。
长生王双目噬人般紧盯着皓帝,“本王真是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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