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刘封并不是。“陛下,以眼下局势,要求和,的确难如登天!”陆凯垂下头无奈叹气,还是说道,“自刘玄德以来,吴蜀向来同为一体,联合抗曹,公主与皇叔结亲,陛下乃刘封之娘舅,
刘谌之外祖,先以旧情姻亲劝说二人!”
陆凯抬着眼皮看了一眼孙权,见他神色木讷,继续说道:“今江北难保,可将人马尽数撤回江东,将庐江、濡须、厉阳等地尽数送于蜀军以为补偿。”
“割地求和……”孙权此时才微微动容,显然这个条件要比刚才的亲情之说可靠得多,江北肯定是保不住了,送给蜀军倒也无妨。
陆凯言道:“如此一来,蜀军便可挡住魏军继续南下,解除江东之危,一举两得,请陛下三思。”
孙权怔然半晌,忽然又摇头苦笑道:“朕可为江东基业向晚辈屈身求和,即便如此,只恐刘封不肯答应,反受其辱。”
陆凯又道:“即便刘封不肯通和,但也算得缓兵之计。拖延几日,陛下可趁机过江返回建邺,稳定人心,重整兵马再与其周旋不迟。”
孙权闭目良久,才叹道:“就算能取得缓兵之时,倒也不妨一试,只是夏侯楙大军就在石亭,其趁胜而进,必定虎视眈眈,若退兵,恐随后便来,半渡而攻,岂不危矣?”
陆凯早已想好退撤方案,闻言马上奏道:“陛下,臣有一计,可叫夏侯楙大伤元气,无力追击,江北兵马安然退到南岸。”
孙权眼睛忽然睁大:“丞相有何良策?”
“自古最是水火无情,若败夏侯楙,唯有用水!”陆凯抬起头来,缓缓道,“今张承水军还在巢湖。石亭行宫被烧,魏军安营在浅滩之地,何不掘湖淹之?”
“掘开巢湖?”孙权吃了一惊,惊愕地看着陆凯,想不到一向儒雅温和的左丞相,竟也能献出此等毒计。
诸君等人也都脸色微变,再次看向陆凯的目光变得有些畏惧起来,这一招可比当年司马师水淹寿春,数百里巢湖之水一旦挖掘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陆凯何尝不知此计毒辣,但还是咬牙坚定说道:“为保江东,臣不得不出此下策!”
“唉——我江东何其命途多舛?”
孙权一声长叹,也不知道是感慨东吴还是他自己的命运,左右看看,陪驾之人不足二十,残缺不全,下策虽有损仁德,但为求自保,别无选择。
“罢了,就命张承安排决江,然后从厉阳退回石头城!”孙权无力地摆摆手,又问道,“只是与蜀求和,何人为使?”
面对如此艰巨的任务,众人面面相觑,却见一人从后面站出来奏道:“臣食君禄久矣,无可报效,愿舍残生,去见刘封,以情利说之,使两国相和。”
孙权抬头一看,正是太常滕胤,不由大喜,即写两封书信,以其为使,先到柴桑来说刘封罢兵,如果刘封不肯谈和,便叫他暂时驻兵,再往长安去见刘谌相谈。刘封若是执意私自出兵,便是藐视汉帝,君臣之间产生嫌隙,即便刘谌和刘封意见一致,滕胤赶往长安的这段时间,也足够东吴缓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