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明月东升,竟万籁俱寂,只有营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将军犬配置到军营中之后,敌军夜晚偷袭的可能性越
来越小,汉军的警戒几乎滴水不漏。三更过后,夜风吹拂,扜弥的西城门悄然打开,数队人马收尾相接悄然出城,旗号征鼓等等全都抛起,轻装出行,断后的骑兵马蹄用布包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明
月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离城三里之后,混在千军中的尉迟圭休才长出一口气,仰头望着明月晴空,回首再看远处,只见沙丘起伏,早已看不到扜弥城,想着这一趟出兵竟然未战先败,心中尽是
挫败之感。
三军士气低迷,无人说话,默然行走在戈壁之上,只希望尽快赶到渠勒休整,这几天被汉军连番打压,终于逃离出来,不用再心惊肉跳了。
正走着,东川王忽然靠近过来,手指前方:“将军,前面这道山谷……会不会有危险?”
“嗯?”尉迟圭休收回思绪,抬头看去,眼前是一道曲折的青草坡,左边密林,右边沙地,笑道,“这里本将来时曾经看过,左右无处可藏人马,怎会有伏兵?”
东川王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在军中默然潜行,前方也有十余匹快马为哨探,在方圆来往奔驰查探,并未示警,可见没有什么异常。人马继续前行,接连经过几处山谷、河沟等险地,依然没有发现汉军,此时离城已经近七八里,于阗军先前的警惕也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出现了一阵阵低声嘈杂的议论之
声,这一趟出兵未成,又狼狈退兵,再加上汉军的压制,让于阗军心中颇多疑惑和震惊,此时终于有闲暇,说起这几日交战的惊险,兀自心有余悸。尉迟圭休吐出一口气,忽然自嘲笑道:“我们还真被汉军打怕了,将那刘封当做军神一般看待,实在是太高看他了,今夜退兵,想必他也难以料就,这时候还不知城中无人
,依然在帐中想着对策呢。”东川王心中总有一丝不安挥之不去,但前面几处地方没有伏兵,让他也几次怀疑自己,听到尉迟圭休的话,叹道:“刘封此人诡诈多谋,将军还未领教,切不可轻敌大意,
等见到大将军之后,还要提醒他多加小心才是。”
尉迟圭休微哼一声,扭头瞥了一眼东川王,轻笑道:“你该不会变成惊弓之鸟了吧?”东川王脸色微变,眼中有愤恨之意,暗自咬牙却未答话,身为西域十大名将,他何曾受过此等屈辱,连尉迟圭休都敢笑话他,此时却不得不强忍怒气,等着将来有一日东
山再起,再挽回颜面,心中对刘封的痛恨也更甚几分。尉迟圭休见东川王不说话,以为他担心汉军追兵,指着前方的一片山岭笑道:“前方不远便是牧羊坡,可叫大家在此休息片刻,马儿吃些草料,天明时分加快速度赶路,以
防汉军追来,到了渠勒便安全了。”东川王此时无心答话,只是默然相随,心中却在想着遇到大将军伏师战之后该如何献策,取得伏师战的信任可比为尉迟圭休出谋划策稳妥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