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叹息之声不是从宋青小的嘴里发出的,而是从离她不远处的时越叹出。
她对于时越看得如同囊中之物,他的一举一动、语调气味,每一处都异常熟悉。
“见过的。”他的声音温润无比,如同春雨,轻易将她前一刻心里生出的暴戾之感抚平了。
但裴红茵听清了他说的话后,又生出一股不妙至极的感觉。
这种不妙并不是因为她听到时越说她与宋青小见过,算是变相的承认了当年她极有可能是险些杀死宋青小的凶手,而是她自己已经不记得宋青小这个人了,可是时越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几乎是尖叫出声,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母老虎,‘嗖’的一下转过头:
“你记得她吗?”
她的表情像是要吃人,时越却像是早就习惯了,温声道:
“你见过她两次。”面对裴红茵的不快,他的眼眸如同深邃而平静的汪洋,将她的情绪吸入其中:
“一次是在长衍街的科技大学不远处,一次是在帝国医院,你忘了么?”
他的语气温和,仍是裴红茵喜欢的如水般的轻柔,可是他说的话却令裴红茵如坠冰窖,浑身发抖。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令一个男人将仅见过两次的人牢记在心中,甚至过了十多年的时间,可以准确的说出时间、地点?
一想到这一点,裴红茵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惹了一些小麻烦,我找了游骑帮忙解决的。”
他认真的开口,好像还想再说什么,但被裴红茵的尖叫声打断了:
“你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楚?”
她愤怒至极,惨白的双颊被怒火冲得嫣红,时越被她一问,顿时愣住。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一个地步。
宋青小只对帝都医院的见面印象深刻,因为时越的身份及当时她认为此人离死不远了,却没料到会在不久之后,在皇城之中再遇,他不止没死,反倒仍苟延残喘着。
她听到时越的话,不由回想起当初。
兴许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极为重要,她的一生命运从此改写,所以她印象极为深刻。
几乎是时越一说,当日的情景便十分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那一日她第一天上任,接到了科技大学的报案,说是离科技大学不远处有不明人物聚合,要求她将这些人驱除。
她第一天工作,这份工作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她是鼓足了勇气赶到科技大学。
那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她一闯过去,便如羊入虎口,根本不可能将这些人驱除。
但在关键时刻,有人突然出现,替她将麻烦解决了。
只是宋青小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替她解决了麻烦的人会是时越。
时越这样一说之后,宋青小便越发肯定自己与当日帝都医院的林护士都一样,因为与他们见过的缘故,死于裴红茵之手。
真凶就在眼前,可是任宋青小思来想去,却都不明白裴红茵这样做的缘故。
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交集,就凭一个照面,甚至第一次自己被暗杀时,根本没意识到与时越相碰过。
“你为什么记得这样清楚?”
时越的沉默令裴红茵更加不安,甚至有些愤怒。
她忘了自己此时身处之地,被嫉妒所包裹,只想从时越口中得到答案,但又害怕那答案是她不想听到的。
“因为她是生活中的意外,那一天……”
裴红茵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但时越仍是脾气温和,回答了她的话,他还想要解释,但裴红茵听到他这样说时,却是更加愤怒:
“意外?”她身体都在抖,死死咬着唇角,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时七冷眼望着这一幕,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
“因为被你们碰到过,所以我跟林护士才会遭到袭击,对么?”
宋青小平静的问,从裴红茵的态度、时越的话,令她分析出一个神奇无比的结果。
这个结果在此之前她甚至想都不敢往这方面去想的,她猜测过许多的缘由,但做梦都没想过,因为时越见过她与林护士的缘故,所以惹来了这一通杀身之祸。
她越是表现平静,其实这会儿心中已经十分愤怒。
“你在说什么?”先前还表现激动的裴红茵听了宋青小的话,眼神冷漠,但脸上却露出不明就里之色:
“什么林护士的,我不知道。”
“是的。”宋青小点了一下头,此时她心里的杀意已经隐隐有些控制不住,“我跟林护士这样的人,对你来说可能如蝼蚁一般,杀了也就杀了,转头就忘了。”
她这样的人给别人带去巨大的痛苦,却根本没有任何歉疚。
时越听到这话,神情怔忡。
他不是傻子,明白宋青小的话中透出的讯息是什么。
只是他没有料到,就因为当年相遇后随意的举动,会给人引来杀身之祸。
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往裴红茵看了过去,却见坐在地上的明艳少女在他灼灼的神情之中目光一闪:
“阿越你不会相信吧?两个普通人,我犯得着杀么?”她露出一丝天真之色反问,却见到青年抿了抿唇角,并没有出声之后,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转头看着宋青小冷笑:
“你说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你有什么证据么?”
她不敢去看时越的脸。
嫁入皇室,一直以来就是她的心愿,为此她已经准备十几年了。
她在时越面前一向伪装得很好,并不愿意被人在他面前将自己的真面目揭破。
虽说几个普通人,杀了也就杀了,但这种事情私下可以做,明面之上她要想嫁进皇室,名声却要保住。
“证据?”宋青小听她否认,不由垂下了眼眸:
“证据不就在这里么!”
她话音一落,单手一挥,一支冰箭凭空出现,‘嗖’的一声化为光影疾射向裴红茵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