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我看您与大师兄都被缠住了,所以才出手。”
宋青小这样一说,老道士脸上的怒容一下就消了许多。
“话虽如此,但当时的情况危急,你还是应该以自身安危为重。我跟你大师兄都有修行在身,自然会想办法保命的。”
他的表情缓和了些,回过神来之后想起先前她撕扯赶车老头儿眼皮,抓出黑线的那一幕,又有些好奇:
“你怎么发现他眼中藏有玄机的?”
他指了一下还捂着眼睛,‘唉唉’直叫的老头儿发问。
宋青小微微一笑,说道:
“我看他的眼睛肿得不对头,与先前吴婶有些相似之处。”
经她一提醒后,宋道长才发现确实吴婶之前的眼睛肿得有些不大对头,像是灌满了水的鱼泡,几乎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他被附体之后,我就注意到他的眼睑下方像是有东西在钻动,眼里的红血丝好似活物,所以就将这黑线抽出。”
宋道长听她这样一说,点了点头:
“你心思细腻,看样子这东西确实与控制他们的阴魂有关了。”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小徒弟的信任,他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问清了缘由之后拿起了手中的那一丝黑线。
老道士拿起这黑线捻了捻,先是放出一丝神识感应了一番,接着又放到鼻端嗅了嗅。
赶车的老头儿停止了惨叫,捂着那只被宋青小撕裂的眼睛,流着眼泪盯着看老道士的举动。
“这,这就是刚刚钻进我眼睛里的东西?”
几人注视之下,老道士点了点头,说道:
“这像是一根线。”
但是令他有些奇怪的,是线上的那股附着的阴魂怨念已经消失了,不过还有阴气的残留,足以证明宋青小先前的举动确实是对的。
他也并没有怀疑阴魂的消失与宋青小有关,只当是此阴魂恐怕与之前附身吴婶身体的女鬼一样,可能是因为曝露之后而被某种力量杀死了。
“应该是蚕丝。”宋青小接了一句。
“这看得出来?”宋长青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凑上前瞪大了眼睛看了半晌。
可是此时外头天色昏暗,车厢之中光线更不充足,虽说他练武、修练之人眼力过人,但瞪大眼睛看了半晌,却压根儿什么也看不出。
老道士赞许的看了宋青小一眼,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徒弟时,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斥责:
“尽长个头不长脑子!”
“师傅……”宋长青莫名被骂,不由有些憨憨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从先前附身吴婶的女鬼所说的话看,他们的出现是跟沈庄有关,也是早有预谋。”
骂完了徒弟,宋道长仍解释给他听:
“沈庄擅种桑养蚕,丝织品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几乎提到沈庄,大家都会想到丝绸、缎帛。”
所以眼前这根黑丝是沈庄内的阴魂作为害人的媒介,那么这根黑线是蚕丝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宋长青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
“小师妹真聪明!”他有些骄傲的夸奖,像是半点儿都没有因为自己被骂而尴尬、迁怒,反倒很是为宋青小开心:
“回头大师兄……”
他一时欢喜想要许诺,但话说了一半,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一下顿住,在宋青小的注视下,‘嘿嘿’笑着,像是有些神秘的住了口。
老道士垂下了眼皮,挡住了眼中的神色,接着拿起那根被染了色的蚕丝:
“有股血腥味儿——”他喃喃的道:“莫非是跟当年的那场屠杀有关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句话,唯一对沈庄了解颇多的吴婶此时昏睡不醒。
宋道长探出一只胳膊,伸手将匍匐在长凳上昏睡的吴婶拉了过来。
修练之人力量不弱,吴婶这样胖硕的身体在他掌下显得都像是十分轻盈了。
他将吴婶的身体转了过来,果然见她眼睛肿胀得厉害,但眼睑却并没有抖动,不知是不是那附身的女鬼已经死亡的缘故。
那眼眶眯成了一条肿缝,上面挂满了凝结的血珠,冷不妨看上去像是一道割开的伤口。
宋道长去扒拉她的眼皮,但她闭得很紧,他又不愿弄伤了人,因此试了好几下,都没能扒开眼睛。
试了数下之后,好不容易才将她眼皮拉开,露出已经充血的眼珠。
眼珠内果然有条条红血丝已经凸了出来,像是一条条盘根错节的根须,牢牢将眼珠困锁其中。
老道士见多了阴魂厉鬼,对付妖邪的时候倒是果决,此时要从人眼之中扣出那一丝阴气引子,竟感觉有些不忍下手。
他想到宋青小先前干净利落的举动,动手的时候半点儿没有犹豫,当即就喊:
“青小,你来弄。”
宋青小探身过来,屈起中指、无名指将吴婶下侧眼睑一勾,那食指便如锋利至极的刀片,轻易划破眼珠。
略带腥臭的血液涌了出来,‘嗞嗞’的皮肉被撕裂的声响,听得那赶车老头儿感觉眼睛更痛了。
她指尖深入眼睛,勾住了某物,缓缓抽出。
女鬼魂飞魄散之后,仅剩下了一个载物留存在吴婶体内,没有了作祟的怨灵之后,此线便成了死物,并没有再挪动过。
不过在宋青小看来,那女鬼极有可能只是一个伥鬼罢了,真正要命的东西,应该是这根线头。
只要黑线还在体内,说不定一鬼消亡,还会引来另外的阴魂。
她将黑线勾出,那线‘嗞’着血肉抽出,末端还带了些血珠,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幸亏吴婶失去了知觉。
但随着黑线离线,她的意识应该清醒了,在疼痛刺激之下,脸颊肌肉本能的在抽搐,显然也是要苏醒过来了。
宋青小取出线后,交到了老道士的手中。
老道士将两根丝线摆在掌心里面,除了才拉出来的丝线血迹未干之外,两条黑线长短一致,像是经过丈量剪裁得。
“看来果然是这东西作祟了。”他这会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说道:
“不知这东西如何悄无声息的提前钻进了吴沈氏的身体之中,等待时机发作,再阻我们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