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里面少少的几把粟米在大锅水里浮沉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咦?”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说了半天,有人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怎么老刘他们还没回来呢?”
众人临时找了个栖息点后,李全便吩咐队里的人每两至三人一组,分开干活。
生火的、拾柴的、打水的、找野菌菜的,大家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先前大家顾着谈傍晚村子入魔一事,倒也一时没有留意到还有人没回来。
这会儿经人一提醒,李全扭头一看,果然见有几人没回来。
“老刘、王贵儿、赵四三人一伙,去查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危险。”
大家露宿慌郊野外,为保半夜遇到危险,一般露宿之前,是要先让胆大心细的人四处查看,排除一些隐患的。
“兴许是想要布些陷阱,防半夜野兽偷袭罢了。”
李全说到这里,又唤了一声:
“周生,你瞧瞧他们拿了铁锹没有?”
一个中年男人听了他的吩咐,便应答了一声站起来。
商队常年出门在外,专门有个装各种物件的包裹,里面装了些镰刀、铁锹、短铲等,除了方便有时野外挖些东西,也是为了防身用。
那人走到一挑担子旁看了半晌,点了点头,说:
“拿了两柄铁锹。”
大家心中稍宽,又觉得镇定了许多。
不过如此一来,大家心中装了事儿,便都没什么人说话了。
夜里山风很大,穿过树林草丛,发出‘呜呜’声响,令人毛骨悚然的。
尤其是几个白天入村,亲眼瞧见了入魔之后被屠的村子惨状的人,这会儿更是浑身发抖。
哪怕离火堆再近,也总觉得手足冰冷。
李根有些不自在的坐在李全的左手侧,他与领头李全是堂兄弟,一直跟在李全身侧,唯他马首是瞻,平时替他说一些不方便说的话,对李全忠心耿耿的。
今日进村的时候,他也跟在李全身侧,甚至拿了扁担将那女尸转过身来的。
当时倒不觉得如何,后面女尸突然魔变,杀死六子后,他才一阵阵后怕涌上心头。
不知为何,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兴许是老刘等人迟迟没有回来的缘故,他总觉得后背像是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似的。
他强忍着回头去看的欲望,扭了扭身体,往火堆的方便靠坐。
但这一动之下,不知身后有什么却是一动,像是柔软至极的触手,一下顺着他的脊椎便往上触摸。
“啊!!!”
他脑海里顿时想起了傍晚时分,女尸脸上的肉筋涌动,像一张诡异的张开的嘴的那一幕。
入魔的尸体的双手化为无数触手,似锋利无匹的匕首插入六子腹背之中,将他肚腹对剖,内脏掏出。
这一回忆配合此时后背的动静,足以将他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里只是荒郊野岭,四周没有人烟,也不知附近有没有庙宇,若是遇上什么鬼怪精魔,一行人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极度的恐惧之下,他只觉得后背那触感仿佛一条利刺,已经锯开他血肉,顺着他脊背钻入他身体之中。
李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毫不犹豫伸手往后背一抓,整个人像是弹簧一般跳了起来。
他之前害怕,本来就一再挪进火堆,这情急之下纵身一跳,顿时撞上那临时装置的柴架了。
锅架在捆绑的柴架上,被他这一撞,那捆好的柴架一歪,吊在上面的锅一垮——
‘哗!’
里面几乎装了八分满的水顿时倒了出来,‘噗’的一声将生起来的火全都淋熄了!
这一下被吓到的不止是李根了,就连李全等人也都吓住。
泼溅出来的沸水烫了好些人,钻心似的痛。
火光一灭,大股大股的浓烟涌出。
众人来不及心疼泼洒的米饭,尽都开始放声惨叫。
“啊——”
“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推挤躲避,挤成一团。
‘哐铛铛’的声响里,锅落了下来,还有一些烧得通红的木杆闪着红光。
山叔也浑身紧绷,下意识的想要去拉宋青小的手。
“别怕……别怕……”
他嘴里喊着不怕,实际自己抖得也很凶,几乎要站立不住。
虽说随着身体力量、五感被封印,宋青小在暗中视物的能力大减,但凭借着无数回生死之际徘徊锻炼出来的本能,她仍是精准的伸出手将山叔的手掌抓住。
一老一小将手一握,老的身体发抖,像是瞬间失去了热量,那手掌既是粗糙,却又因为冰凉的缘故,表面像是抹了一层蜡油,透出一种滑腻腻的感觉。
小的手掌也冷,可却十分镇定,并没有害怕的感觉。
“别怕。”
她说了一声,这语气比山叔的话要镇定了许多,带着一种超脱她年龄的成熟。
“这里没有阴气。”
力量被封印了,可是感觉还在。
若是此地有阴气,她会察觉到不对头。
山叔勉强镇定,大家在初时的慌乱之后,也很快平静下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行脚商人的领头李全最先冷静,问了一声。
李全死死抓住后背,听到堂兄发话,便颤声道:
“我……我感觉有东西……在,在刺我……”
他的话令得众人心中一抖,又听他说:
“我抓住了,不敢放手……”
大家一听他能抓得住,心头那股紧绷的弦不由一松,七嘴八舌的大声道:
“兴许是长虫。”
“这个天气了,哪有长虫?”
“是不是……那个?”
……
李全深呼了一口气,喝道:
“点个火,看看再说。”
若是平时,一行人手脚倒是利索。
但今日大家都怕得厉害,掏火折子的时候,好几人甚至手抖得都险些要握不住。
直到好半晌后,才有人将火光吹亮——
大家都往李根看了过去,只见他果然手反扣在后背心,死死抓扯住了衣物,将那单薄的衣裳揪成了一团。
一条狗尾巴草被他死死拽在掌中,根茎被连根拨起,完全变了形了。
“该死的李根子!哪有什么长虫咬你?这不就是一根狗尾巴草吗?”
站在李根身后的人一见此景,顿时脸色铁青,气得大喊:
“你发的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