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的祖父有没有做官,你们……”
“他的外祖父做过内阁首辅。”
“那又如何?”
“你知道他的外祖父是谁吗?”
“是谁?”
“徐有贞。”
徐有贞!
王默、沈周、唐广德三人都是大吃一惊。
“徐有贞是谁?”唐伯虎问道。
“伯虎,不得乱问。”唐广德叫道。
“哈哈,童言无忌。”只见一个男子双手背在后面,走到了外边,三个恶汉赶紧让路,“徐有贞又叫徐珵,也是苏州府吴县人,宣德八年进士,历任翰林院庶吉士、编修、侍讲,土木堡之战后,因为建议南迁,遭到于谦等人强烈反对,说他该杀。
后来,徐有贞想要得到国子监祭酒的职位,就想要于谦为自己说话。
于是,于谦向皇帝举荐,说徐有贞可以胜任。
可是皇帝不答应,说徐有贞阴险狡诈,不赶他出朝廷就已算好了,何德何能可以做国子监祭酒。
后来,有一个大臣,建议徐有贞改名,于是徐有贞就把本名徐珵改为徐有贞,从此果然飞黄腾达。
他因为治理黄河有功,做了督察院的左副都御使。
再后来,他与石亨、曹吉祥一起去见……太上皇,太上皇复位,又做了皇帝。
论功行赏,徐有贞做了兵部尚书,封武功伯,兼任华盖殿大学士,掌文渊阁事,赐诰券,子孙世袭锦衣卫指挥使,内阁大臣要么巴结他,要么被他踢出内阁,于是他便做了内阁首辅,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不就是宰相吗?”唐伯虎突然叫道。
“哈哈。”那男子笑道,“小娃娃,你懂的还不少啊。据我所知,徐有贞没有发迹之前,有天晚上,他与门客喝酒,喝多了以后,就问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宰相。门客回答不出。徐有贞仗着酒兴说到,左边堆数十万两黄金,右边杀人流血,还能目不转睛,这样的人才是真宰相。”
“这么说,宰相就是枭雄。”沈周说道。
“不错,只有枭雄才能做真宰相。”那男子说道,“徐有贞也想做这样的宰相,所以皇帝后来将他削职为民,要不是多亏了他的那位门客,只怕皇帝要砍了他的脑袋。”
王默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我就是那位门客的朋友。”那男子说道,“我这位朋友叫做马士权。祝枝山,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听说过马士权。”
“听说过。”祝枝山承认。
“那他是不是你外公的门客?”
“是。”
“当年我这个朋友为了你外公,吃了不少苦。你外公曾答应要把一个女儿嫁给他,可结果呢?你外公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我故意套马士权的话,只怕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
“马士权是你的朋友,你这么做,也算是朋友吗?”唐伯虎说道。
“小娃娃,你很能说啊。不错,你骂得对,所以马士权与我绝交了。”那男子笑道,“祝枝山,你外公确实是一个奇人,但也是个小人。
当年于谦说他该杀,他怀恨在心,可他后来又去求于谦,于谦为他说话,只是皇帝不答应,他却又怨恨于谦。
后来他得势,就说于谦不除,皇位不保,皇帝听信他的谗言,便把于谦冤杀了。
昔年三个陷害于谦的人,你外公、石亨、曹吉祥,后两人皆不得好死,只有你外公,贬职之后,逍遥快活了十几年,几年前病死,也算是善终了。”
祝枝山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
一个是挽救了大明江山的大明忠臣,一个是他的外公,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讨好。
“祝枝山!”为首恶汉喝道,“你是奸臣之后,人人得而诛之,我要是于大人的后人,我一定将你破腹挖心!
我们也不杀你,就把你抓去打一顿。你要是熬得住,算你命大。你要是熬不住,那就算是为你外公赎罪。谁若阻拦我们,谁就是对于谦于大人不敬!”
眼看其他两个恶汉进了酒馆,就要把祝枝山带走。
忽听王默缓缓说道:“徐有贞是徐有贞,祝枝山是祝枝山,俗话说,祸不及妻儿,更何况是外孙?他没有犯罪,你们不能将他抓走。”
王默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是恨不得将徐有贞大卸八块的。
可徐有贞早就死了。
徐有贞犯下的事,与祝枝山有何干系?
别说他不是江南第三人,竹山帮帮主,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遇到这种事便罢了,可一旦遇到了,他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他曾记得何冲跟他说过,习武之人,若无侠义心肠,没有武德,任你武功再高,就算天下第一,也没人会服你。
他虽然不想做什么大侠,可也不能让人在苏州府胡作非为吧?
“你敢多管闲事?”两个恶汉怒道。
“我也管。”沈周突然叫道。
“找死!”
两个恶汉想要上去揍王默与沈周。
这时,那男子将手一举,说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为奸臣之后说话的人,也难怪苏州府以前帮会林立,乌七八糟。我们走,这种地方待久了,会污了我们的脚。”
很快,男子就带着三个恶汉扬长而去。
祝枝山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上来感谢王默与沈周为他说话。
沈周叹道:“小兄弟,你以后可不能学你外公,为了功名利禄,就可以胡乱来。”
祝枝山道:“我外公确实对不起于大人与另一位王大人,我会时刻谨记。”
“那就好。”沈周说道。
“祝枝山。”王默淡淡说道,“我以后要是犯了事,就算官府不找你,我也会找你。”
祝枝山一愣,心想:“这位先生刚才还为我说话,怎么忽然对我说这种话?难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不等祝枝山开口,王默忽然将身上所有银票拿出来,对唐广德说道:“唐老板,这画酒居我看你是开不成了,以后……”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唐广德正色说道,“王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
“这些银票不是送给你的,我要跟你买一幅画。”
“什么画?”唐广德心头微微一动。
“此画长三尺三,宽九寸,画中有七人,渔夫、樵夫、读书人,另四人坐于一艘船内。”
闻言,唐广德点点头,说道:“原来王先生就是那个人,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