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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已经死了,还要从心中拔除,是不是太过份太残忍?
应景时坐在那里,低声一笑,双眸漆黑地看向她的小脸,“我为什么要欺骗父母?接受催眠,我心甘情愿。”
“就不能记着她活下去吗?”应慕林看向他,有些急切地问道,真出了这个门,他就再也不能给她讲这一点一滴的故事。
“不能。”
应景时摇头,再肯定不过。
“哥,她是你妻子,你不能就这样忘……”
“不忘,我会死的。”应景时微笑着道,打断了她的话。
应慕林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应景时。“我记得她的眉眼,记得她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她为我纠结的样子,记得她小心翼翼靠近我的样子,记得她扑进我怀里时的笑容……”应景时一字一句说着,“我记得
太清楚了,我连做梦都是她”
他不怕痛不欲生,只是不忘,他就不配是应家的儿子。
“……”
应慕林哑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把衣服拿过来,我要换。”应景时道,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应慕林从床上下来,将一套叠好的衣裤从衣柜里拿出来,这是应景时让人从白荆公寓找回来的,衣裤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牌子,黑色系卫衣,一看就是白茶购买的。
她拿出来,只见卫衣下方的大口袋处都很密实的针脚,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应慕林将衣裤捧到应景时面前,应景时一眼就看到上面的针脚,低笑一声,“忘了她还要穿她买的衣服,你说她得有多恨我?她肯定巴不得同我这种渣男撇干干净净的,别
脏她的衣服。”
爱一个人,怎么会爱到最后做的桩桩件件都是对她的残忍。
他这样,到底是在绞她的灵魂,还是绞自己的心脏?
“嫂子不会的。”
应景时伸手接过,“好了,你也出去吧,我换衣服。”
“哦。”
应慕林点点头,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听到应景时低低的喟叹声在她身后响起,“小慕,哥哥真的很疼啊。”
闻言,应慕林猛地回头看向他,却见应景时依旧那副淡淡的神情,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眸子漆黑好看,就好像刚刚说那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
应慕林站在那里,眼泪刷地淌了下来。
好久,她才走出病房,带上了门。
应景时从床上下来,脱下身上的病号服,换上卫衣和长裤。
窗帘间泄出的阳光落在他颀长的身形上,为给镀上一层绒光,宽大的卫衣穿着很显年龄小,看着就像个削瘦的苍白少年,他走到门口,伸手去握把手。
应景时低眸看着自己的动作,过去四年不知道有多少次,他这样一开门,那人就站在门口,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默默地递给她……
他握紧门把手,一把将门拉了开来。
长睫掀起。
门前空空荡荡,再无那个人。带进来的风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就这样直闯进他空荡的胸膛,那里仿佛是一个血窟窿,冷得直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