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主导改制经验,不用我多说。”郁磊道。
听到这里,结合之前通过各个渠道搜集的信息,方晟已大致弄清脉络:
特殊历史背景造成固建行政区与大厂区融为一体的政企不分状况,随着时代变迁市场经济大潮冲击,落后杂乱的体制结构愈发阻碍城市发展,同时过多承担社会责任和行政管理职责又严重增加企业运营成本和内在革新动力,直接导致产品缺乏市场竞争力,市场份额每况愈下。
如百铁正府与唐峰集团硬脱钩,实际上固建重工与固建区硬脱钩、彻底退出行政管理体系是双方轻装上阵的共同迫切需要。
可不同的是,百铁那边一声令下可以立即停止采购、取消订单、断绝资金等往来;固建这边不行,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本来就在一个锅里吃饭,怎么分家?
站在固建重工立场讲,固建区每条街每个角落都是集团砸钱建起来的,富丽堂皇的区委大楼、流光华彩的歌剧院、车水马龙的商业步行街、高架桥、地铁、高速公路等等,凝聚着固建重工几代人的心血和汗水。现在要分家可以,正府必须给我们合理补偿!
站在渚泉***市正府立场讲,固建从区区一家重工机械集团发展壮大成为行政区规模,主要靠地方不遗余力地扶持,要土地给土地,要政策给政策,要减税退税等等都一路绿灯,甚至还包括开发建设期间省里、市里无偿人力物力调配统筹,要算账先把旧账翻出来算清楚啰。
这是上层层面即地方正府与固建重工集团的矛盾,具体到固建区怎么分家、怎么定编定人定岗、怎么在“尊重历史”前提下理清乱成一团的组织人事关系,又是一项矛盾。
固建区区直机关和各部门原来与集团相应管理机构是合署办公,即一套班子两块牌子,实质上无论人事权、业务指导权等都不受渚泉***辖制,而是集团内部封闭管理自成体系。硬脱钩后如何并入正式体制内,经受一轮风暴雨般的洗牌,无疑属于伤筋动骨式的矛盾。
固建重工集团改制矛盾更大也更多,论体量,唐峰、铜岭等在它面前只算小弟弟,单一点就足以形成碾压之势:
固建区六十多万人口当中有近四十万属于固建重工集**统!
什么概念?
除了孩子,还有少数外来流动人口,其它都自称“固建人”。
由此产生的诸多矛盾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清,难免郁磊点到为止剩**分由方晟自个儿想象。
譬如陈大爷的死就是典型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
陈大爷不消说自然是“固建人”,办理退休手续前找厂长理论已经拖了将近十年的事,即按固建内部政策他应该分套六十平米的公房,当时集团房源紧张安排不过来遂让他等下批。不料之后政策变了取消单位福利分房制度,陈大爷哪里肯依一直闹着要补偿,并说补偿不到位就不办退休手续!
陈大爷是集团里道行很深的老钳工,培养出不少优秀徒弟有的已官至厅级,厂长遇到他也头疼,苦思良久说大爷家不是住一楼吗?这样吧我跟集团打声招呼允许您往后面伸三十平米,房产证不动,但以后拆迁的话肯定认账!
好咧,没问题!陈大爷尤如得到圣旨兴冲冲回家照办。
以过去封闭式管理环境确实没问题,按行政级别固建重工应该是正厅,但二十多年来偶尔由原山副申长兼老总,因此实际上算是副省级高配。集团下辖各个大厂基本是副厅,位列集团高管或区党组成员的高配正厅,郁磊就是固建区党组成员兼机电制造厂厂长直接提拔为渚泉市常务副市长,之后市长、常务副申长。
所以在固建区,大厂厂长确实可以说了算。明明陈大爷家是违章建筑,数年来无数群众举报到省市两级,愣是没人管。
一旦硬脱钩,固建重工彻底退出行政体系序列,就要有人管了,事实上渚泉相关部门已将李大爷扩建区域列入“居民区十大违建”之一,放话半年内清理到位!
其实也是市直部门跟固建重工叫板,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受够国企大爷的气,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了。
李大爷一蹦三尺高,成天缠着社区出具证明以便变更房产证信息,眼下形势社区指不定划到哪儿呢,哪肯惹麻烦,坚拒不办。李大爷急火攻心,高血压加心脏病骤然爆发,眼睁睁暴毙在社区办公室。
李大爷的死只是固建冰山般矛盾浮出水面的一个点,事实上眼下固建几十万人口已成为压抑的火山,正静静酝酿着更深更可怕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