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振兴中原六省领导小组,说日理十万机也不夸张。
浪费宝贵时间专门等方晟两个小时,委实太奢侈了。
途中方晟没有过多考虑于道明的来意,反正马上就知道何必胡思乱想?而是把晚上常委会全过程在脑中过了一遍,相当于围棋比赛的“复盘”,仔细推敲、回顾、分析、检讨每个环节得失——
这是从三滩镇党委会就培养起来的习惯,坚持不懈,才能做到每次遇到突**况处乱不惊,应对游刃有余,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回到省府宿舍大院,于道明的车停在不远处巷子里,如果进去必须通报单位姓名职务,那样会惊动很多人,所以在车里等两个小时对于道明而言蛮委屈的。
会合后一同进了别墅,鱼小婷门槛都没迈主动消失,老吴小吴则按惯例在别墅四周巡逻,把空间留给叔侄俩。
来到书房反锁好门,方晟还没来得及说话,于道明脸色凝重地说:
“今天去京都汇报工作意外得到一个线索,别问怎么得到的,也别问谁提供的,总之真实性九成以上,所以我乘飞机先到轩城,随即开车跑过来第一时间告诉你!”
“与……固建重工有关?”方晟也不说废话径直问道。
“它的老东家很可能是……骆老!”
“啊!”
方晟震惊万分,倒退两步“卟嗵”坐到椅子上,喃喃道,“骆老……不错,当年鄞峡的国腾油化何尝没有他的影子?邰更跃根本就是他那个派系的忠实走狗……”
于道明指指他道:“方晟,你只说对了三分之一!国腾油化没法跟固建重工相比,这么说吧,国腾油化好比骆老手里盘的核桃,盘着盘着说不定扔了,也可能送给秘书警卫员,或者束之高阁反正不当回事儿;固建重工,某种意义讲比他儿子还亲,哪个企图冒犯都要拚老命的!”
“是这样啊……”
方晟心情沉重地说,“难怪明峰稍稍流露要追究的意思就被撵开,而我调任渚泉居然是集团那边先得到消息,原来背后有千年老妖坐阵!”
“我说他是万年修炼的狐狸精,厉害得很呐!”于道明道,“此事暂时没来得及跟你老丈人通气,估计他是反对的。骆老的根基……远比同批退下来的深得多,他还是保守系当之无愧的领头羊,虽说这几年受沿海系、京都传统家族等合力打压日渐式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退下来的骆老依然具备相当大的能量,对正处于副省迈正省关键阶段的你来说,招惹他是否值得?”
书房沉寂数分钟,只有空调“咝咝”的运行声。
于道明双目圆睁紧紧看着方晟,方晟纹丝不动坐在椅子上目光散焦地面朝墙壁,陷入久久沉思。
半晌,方晟沉吟道:“老东家是骆老,那么沈煜能和尹荣的所谓内斗纯粹做给外人看,谁敢忤逆骆老的意思?”
于道明郑重其事道:“你没懂我的意思!老东家是骆老,但骆老并非唯一控制者,他只是背后庞大利益集团的代言人,私底下必然存在分赃不均、你抢我夺的暗斗……据了解詹家也有份儿,其它不知道的不能乱猜,比如卫卿有没有等等!”
难怪那天晚上所接的电话——从詹印到吴郁明,从卫君胜到于铁涯,还有童光辉、范晓灵、樊红雨、牧雨秋,当夜方晟就觉得不对劲,为何是他们呢?
如今终于揭开谜底,这些人所受委托不仅派系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根叶繁茂的京都利益集团!
比如骆老是保守系大佬,詹家却归类于京都传统家族系,而卫卿则很大程度代表着地方势力。可方晟知道骆老与詹家几度联手陷害自己,卫卿上位也是骆老退下来前力争的结果。
应了那句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那是跨派系、与意识形态斗争毫无关联的利益综合体,某种程度也囊括盘踞京都多年,在个别领域取得绝对控制权的派系势力。
再想沈煜能的背景,属于京都邱家的外戚,又是詹印的堂叔,却得到骆老垂青老神定定地执掌固建重工十多年,细细分析,何尝不是利益集团内部博弈形成的微妙平衡?
沈煜能未必是骆老真正钟意的大将,却能够在集团高管层面达到牵制作用,说来也是可笑,居然是另一种形式的内部监督!
这样推断,实际主持集团日常的常务副总尹荣才是骆老的心腹,那条线可能还有郁磊、渚固重型机械公司董事长袁小泉……
而张荦健大概是另一条线,或许与沈煜能又非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