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含蓄,出于种种考虑不会直接表达内心真实想法,或者说到底什么才是最真实的想法,大概政治家自己也弄不清。他们会透过某种隐晦的、曲折的方式向外界传递信号——看不懂不可能造成负面影响,看懂了会意一笑,因此称为政治密码。”
白钰试探道:“据我所知,范晓灵、明月、居思危、俞晓宇都是方晟提拔起来的干部,归类为广义黄海系……”
“不,他们四位是地道的方晟系,不属于今上那个圈子,”龙忠峻如数家珍,“范晓灵和明月与方晟有无暧昧,永远成为不解之谜,但她俩毫无疑问都靠方晟大力栽培步入青云;居思危是方晟的秘书;俞晓宇是方晟最欣赏的青年俊杰,我怀疑他后面还有好几步。”
“密码的含义是,今上提拔方晟系干部是不遗余力的?”
“对,另一方面是方晟过去的地盘还由方晟系干部接管,如上高,再如双江,从组织原则方面来讲是不对的,按约定俗成的规矩***书记和***必须来自两个派系才能形成制约,怎么可以让居思危与明月搭档呢?刚做了两年常务副***,怎么可以这么快提拔***?如此大违常理的做法,不用说在决策过程中今上肯定遭到党内同志的质疑和反对,但他依然坚持,那就不是简单的派系平衡和私人友谊,有句话曰‘人在做,天在看’……”
白钰紧紧屏住呼吸,瞪大眼睛道:“您……您的意思这六个字应该反过来——天在做,人在看?!”
“孺子可教也!”
龙忠峻赞许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个来回,压低声音道,“我敢大胆推定,方晟以自由之身隐匿在今上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与那晚樊红雨**里显示方晟撤回消息后,绝密家庭群的判断一模一样。饶是如此,白钰内心依然无限狂喜!
然而——
“又回到当初的问题,既然没遭到迫害、打击、压制,他为何在离成功只差半步时失踪?除了他自己,世上还有谁能够迫使他低头?”
龙忠峻呵呵笑道:“永恒的哥德巴赫猜想啊,正因为解不开,才充满了魅力,所以啊正治有时蛮有趣,总让你猜不透,又总让你觉得离真相越来越近。”
“请龙主任指点。”
“今上对方晟系释发足够善意,既做给方晟看,有‘苟富贵未相忘’的意思;又做给天下人看,表明在方晟失踪问题上问心无愧;那到底谁有愧呢?爱妮娅?其实她也是地道的方晟系!你看当前黄海系、方晟系都冷眼相待,她开展工作有多困难。地位再高,权势再大,具体工作还靠***办局和地方推动落实,不然真如民间所说‘正令出不了某某海’。”
“但……”
“但从逻辑上讲爱妮娅没必要坑方晟,倘若他上位,爱妮娅将是有史以来最有话语权的政务大臣!她犯傻吗?况且以她的聪明,难道预见不到逼退方晟后的下场?所以假设出手的是爱妮娅,肯定出于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而方晟权衡再三也不得不黯然接受,这就是直到现在他都隐居不出,不问世事的原因。”
龙忠峻阐述的这些,白钰私底下都有思考,但抵不上龙忠峻的条理清楚、层次分明。
他愈发觉得龙忠峻剖析问题的绵密细致、搜集资料的广博浩阔纵使在京都也屈指可数,是出谋划策的一把好手。
龙忠峻也看出白钰对方晟异乎寻常的关心,虽然没料到这位年轻人就是方晟的儿子,但也估计与方晟或方晟系渊源较深。
“对了,关于上次提到那位省领导,我觉得应该多提供些信息给你,”龙忠峻道,“他叫何超,刚调到通榆不久,目前是主管经济的副***……”
“何超……出身润泽,后来追随方晟去了百铁并就地转岗,”轻轻吁了口气,白钰道,“十多年了,提拔到副***位子不算快,也不算慢,每个节点都没落下,但也没象明月、俞晓宇那样超常规破格提拔。”
“体制中人能做到何超这样已是上辈子修的福分,说来容易真正做到很难很难,要不是头上顶着方晟秘书的招牌,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龙忠峻眉头皱成川字,道,“我跟他过去有些交情,自空降通榆以来,我也在各方面提供了很多资料和情况,对他帮助很大,所以上次育英险些被简刚弄走,就多亏他出手相助。可是很奇怪,在他面前提到你的名字后,总有些……似乎想回避的意思,小白,你的家人或朋友曾经与他有过节吗?”
白钰笑笑,道:“应该没有,不过……也许他不是我的命中贵人吧,这也需要缘分的。”
龙忠峻盯着他看了半晌,展颜道:“缘分,说得对!小白,你真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