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喝了一大杯茶,庄骥**然想了起来:“啊呀,忙到这会儿还没吃午饭,早上也只吃了个三明治,好吧,亲身体验一把什么叫废寝忘食。”
白钰坐下道:“银行系统垂直管理且成天跟钱打交道,的确有它的苦衷。”
“我也不想以权压人,但事到如今有啥办法?”庄骥东打开几个抽屉都是空的,悻悻道,“领导没空吃饭,手底下人全是瞎子?也不晓得送些面包、牛肉干之类,太不象话。”
“情况比较复杂,处处漩涡,庄市长认为呢?”白钰从兜里掏了袋核桃仁扔过去。
庄骥东一把接住,边拆边道:“还暂时不能大换血,需要靠这班人熟悉情况……虽然说的东西真真假假总比没有好。对了,工地现场情况怎样?”
“进度还算可以,少数项目因资金问题停下来了,预计后期输点血就能续命。”
“白市长,我一直想不通几百亿到底用到哪去了!47个项目,将近九百个亿,平均下来一个项目20亿应该不差钱吧?怎么会搞到现在这个程度,一方面项目纷纷面临资金不足的窘境,一方面腾不出钱来兑付债券?”
白钰道:“中午你在走廊间问为何中止甸松城中村搬迁,碍于隔墙有耳我没细说——据反映单单三分之二拆迁补偿和*已花了6个亿,工程队还没进场呢!我沿路随口问了几处补偿标准,整个区域对不同地段、不同朝向、不同巷子、不同建筑风格等等都没有具体明确的补偿标准,含糊以‘现场勘查和认定为准’,这不就存在权力寻租空间吗?尺度掌握不一,老百姓当然有意见!所以中止搬迁是综合各种因素作出的考量,避免在我们手里继续无休止地往黑洞里扔钱。”
庄骥东有些悟出他话里的含义,道:“王安石大力主张变法,基层贪官污吏趁机大肆敲诈勒索、鱼肉百姓,闹到后来朝廷民间一致认定变法失败,王安石被迫下野,是这个意思吧?”
“跑工地过程中连续问了四个项目都是议标,地铁、高架有特殊要求和专业标准也罢了,盖楼房、疏通河道、环境整治有啥含金量?单一采购来源也有司法解释吧,十几亿、几十亿都敢直接议标,不是摆明了照顾关系户么?”
“关键在于邵市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如果他想捞好处,不会一口气上47个项目;反之上这么多项目,证明他急于看到效果。”
“有人通过项目赚钱,又暗中拖他的后腿!”
白钰笑了笑,道:“现在断言为时过早,一切要等调查数据,今晚我准备继续跑工地直至47个项目都看一遍,明天起开始做减法,能砍的砍能停的停能卖的卖……”
“卖给谁?”
“官办转民营,让觉得有利可图、愿意接手的企业接着干,顺便腾出点资金出来,”白钰道,“我觉得正府不必大包大揽想得太细,尽可能将工程项目市场化,实在看不到盈利希望的才由财正投入。”
庄骥东道:“对啊,小正府大市场一直是京都竭力促成并努力达到的目标,想不通邵市长为何逆潮流而为,还是另有苦衷?甸西,不合情理的事情太多了。”
白钰道:“任何不合情理的背后都有其内在逻辑。”
“一个深深的坑,以前都被光芒四射的甸西干部迷惑了,”庄骥东转而道,“对了,关于秘书怎么考虑?”
“准备在城建口子找,荀礼源说没合适的。”
“咦,怪事!我准备挑位有基层经验、擅长国资管理的,殷勇也说找不到,建议在正府办里选。”
“基层连个秘书都挑不出来,好干部统统交流到外地了?”白钰开玩笑道。
庄骥东道:“很不正常的环境,越这样我越不放心他们推荐的人选,宁缺勿滥,哪怕没有都无所谓啊。”
“刚刚跟机构投资者又谈崩了。”白钰突兀道。
细细审视他,庄骥东没说话。
白钰道:“人家知道100亿,知道兑付方案,还知道筹款来源,在此基础上提的条件没法接受。”
“离刚性兑付还剩三天了,白市长。”
语气并不重,但包含着强烈的警告意味——对他俩而言,时间是最大的敌人。
“庄市长,如果没有后面四五百亿债务洪峰,我根本懒得跟他们讨价还价,但甸西老百姓还得过日子,城市发展刻不置缓,我们不能刚上台就把吃饭的锅砸成铁卖了。”
庄骥东长长叹息:“说得对,我们的确只有‘错’和‘很错’的选项……时间到了,我约了七家基层县区长开会,争取……争取再榨点钱出来。”
回办公室后白钰埋头看项目资料直到晚上七点多钟,荀礼源敲门进来请示道:
“白市长,车已安排好了,您看还需要叫哪些单位部门领导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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