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来。
天狱堡垒之上的槐诗脸色渐渐阴沉,正准备伸手,可手腕却被身旁的人抓住了。
那是逆转了弥赛亚之奇迹之后的天敌·撒旦叶。
中年的修士拦在了他的前面,微微摇头。就在槐诗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下方的战场。
带着期待和戏谑。
如此愉快。
在这死寂之中,现境最老的天敌无言,只是拖曳着自己的长矛。
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
轰鸣声响彻天地,那是长矛和大地摩擦时所迸发的巨响。数之不尽的火花从长矛之上扩散开来,好像整座山峦在巨神的手中划过了大地,暴虐的施以破坏。
天地剧震。
风暴自虚空中掀起。
紧接着,又被轻描澹写的撕裂,被更强的力量。
世间只剩下那冰冷如月的凄厉之光。
横扫!
还在狂笑的统治者甚至未曾反应过来,便陷入了呆滞,茫然的想要低头,却看到血色从自己的脖颈之上井喷而出。
转瞬之间的交错,一切无关紧要的细节仿佛都被尽数裁去。
只留下唯一的注定结果。
那是,即便是槐诗也要为之惊悚和赞叹的……
——斩首!
现在,当那一颗如同巨石一般的头颅滚落在地,浴血的天敌践踏着跪倒的尸体,俯瞰着眼前的深渊。
那一张自从开战以来都漠然肃冷的面孔,仿佛在血色的侵染之下,露出了笑容。
如此的轻蔑。
“你们,想要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阿赫昂首,质问:“我来告诉你们,你们这帮深渊的畸形儿,地狱里的怪胎——”
“因为我的国王,已经看见了汝等的灭亡!”
“今日,深渊将自现境的威光之下颤抖,而汝等将在此处焚烧殆尽!”
沙哑的声音有如雷鸣,轰然升起,回荡在战场之上,蹂躏着每一个不自量力的灵魂,施加苦痛,将灭亡的预言刻进他们的骨子里:
“——这便是汝等唯一的结果,汝等之丑陋生命最相称的卑微结末!”
那一瞬间,伴随着法老王所做出的预言,自雷鸣呼和的回荡里,阿赫的手中,圣碑之枪高举而起。
瀑布一般的月光奔流其上,环绕,化为了仿佛要笼罩整个天地的漩涡。
令大地为之哀鸣和崩裂。
如是,自万军之前,将此一击,投向了深渊。
自那璀璨而晶莹的月光引领之下,毁灭的风暴前突。
没有巨响,没有轰鸣,只有悄无声息的凋零和灭亡,所过之处,像是无形的死亡之镰收割,不论是什么样的军团、大群、畸变种,亦或者是堡垒和防御……尽数如同泡影一般,碎裂,消失无踪。
只剩下满天飞灰,自雷鸣的余韵之中升起,落下,这便是它们最后的残骸。
可长枪依旧在突进。
跨越千万里,一直到,没入深渊的更深处……消失在槐诗的观测范围之内,还没有停下!
就好像,要贯穿整个地狱——
槐诗努力的,想要合上嘴,却难以掩饰呆滞的模样。
就好像杀鸡一样的捏死了一个统治者之后,又轻描澹写的投出了如此恐怖的一枪……
换成东君状态的槐诗阻拦在前面,恐怕躲不过的话,也要重创!
而阿赫,她甚至还没有解放!
完全就是常规形态……
“这就是天敌么?”
他轻声呢喃。
“不不不,即便是天敌一般也没有这么离谱的来着。”
撒旦叶的轻声感慨:“老太太终于动真格的啦……早十几年,我可是听着她的传说长大的。
在她还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法老王之刃,在我还没诞生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传说。”
现在,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往昔无数战绩的重现。
仅此而已。
作为当世最古老的天敌,难道真的是因为活得长么?
这一份即便是令同为天敌的其他人也要为之尊崇的力量,才是主导大局,指挥一切的根基!
“她……和兵主哪个更强?”槐诗实在忍不住八卦的冲动。
“……”
撒旦叶没回答,斜眼看着他,像是看着个傻缺一样,无奈摇头:“你觉得统辖局会闲着没事而让他们俩打一架?”
槐诗尬笑,正准备说话,却看到,撒旦叶的视线落向了地狱的尽头:“继续看吧,槐诗。”
他说:“那才是重头戏呢。”
再然后,槐诗就听见了灾云最深处,愤怒的咆孝!
当他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了,那已经跨越了整个地狱,撕裂无穷灾云,飞向战场尽头的圣碑之枪!
还有阻拦在它前方的侏儒王。
“放肆!
!”
寒血主咆孝,无穷猩红冻结如铁壁,拔地而起,又在圣碑的冲击之下溃散,只不过拖延了一瞬。
可一瞬的空隙,便足以令侏儒王阻挡在了圣碑之枪的前方,毫不保留的全力一击,要将呼啸而来的月光阻挡在外。
可紧接着,在爆发的月光之下,仓促之间的寒血主竟然也被那狂暴的冲击所推开,无从阻挡。
展露出了这一击的,真正目标!
凭借着碎散的月光,槐诗终于窥见了端坐于黑暗尽头的庞大轮廓,那仿佛充斥了天地之间的庄严身影。
不由得,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吞进肚子里的一句卧槽,再忍不住,脱口而出。
那是……
——雷霆大君的御座!
当月光和死亡从天而降,俯瞰一切的地狱之王终于抬起了眼童。
“预言?命运的奴隶也能看得见未来么?”
深渊至强之主宰伸出了手,向着从天而降的武器,装饰着一枚枚华丽戒指的手指展开,握紧。
轻描澹写的,将天敌的一击,握了手中。
桎梏着那桀骜不驯的月光。
任由它不断的挣扎,却难以从这近乎宿命一般的恐怖枷锁中挣脱。
“凡物之眸,穷极远眺,却只能映照幻象。”
大君垂眸,抚摸着长枪锋刃之上那庄严的图腾:“现境人,你们沉浸在自己的狂想和梦里,所能看到的,便只有不切实际的臆想。
看的越多,错的路,就走的越远——”
他说:“梦该醒了。”
啪!
圣碑之枪,自五指之间,无声溃散,只留下一缕如同美梦逝去的荧光。
“全军向前。”
大君凝视着远方,那个不自量力的挑战者:“让我看看,现境所谓的命运,究竟是否能与巨人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