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戈尔的手腕之下,统辖局压服了五大谱系的矛盾,切实的将现境统和为一了,即便是这样的状态注定不会长久。
当吹笛人所带来的阴影消散,诸界之战的胜利在望。此刻的统辖局毫无疑问,便是整个现境的轴心。
即便是战争结束之后,其重要性有所衰减,但其影响力只会更进一步的攀升。
正如同叶戈尔所作出的保证那样。
在他
的引领之下统辖局真正的走出了理想国的阴影,成为了足以代表天文会本身的庞然大物。
而同时,也更进一步的,将整个现境,置于秩序的管辖之中。
对于白银之海而言,掌控世界的权力,足以成为毁灭世界的原因······
这便是【毁灭要素·统辖局】!
当吹笛人所代表的畸变和混沌植入了统辖局的秩序那瞬间--
毁灭要素的结合,便已经开始了!
「根据先导会的前瞻运算倘若放任事态演变,所有统辖局的直属员工都将遭受凝固侵蚀。
统辖局所定律的一切秩序将迎来彻底的畸变和歪曲,通过白银之海,植入全人类的灵魂之中。
届时,所有人都将被畸变之后的秩序整合为一。」
那样的结果,即便是对于比谁都崇敬秩序的先导会而言,也将是不折不扣的噩梦。
万物汇聚于永恒之律的掌控之下,每一个生物,从生下来开始,就将被严苛到连呼吸的方式都不会放过的法律和条令所控制。
而在生下来之前,便已经在工场一般的孕育场内已经注定了一生的作用,包括人格、职业、伴侣乃至保质期和使用年限······
无数零件之间划分出永恒的阶级,最终,组成了以统辖局为名的机器。
而伴随着凝固和深度的加深,这一份畸变的秩序终将吞尽一切名为人类的残渣,成为不折不扣的怪物。
彻底,将现境毁灭,坠入深渊。
「这下天下的乌鸦真的一般黑啦。」
罗素再忍不住,怪笑出声。
如同在困在井底的人看着另一个快要掉下来的倒霉鬼一样。
「吹笛人究竟给你们留下了多少炸弹?」他问。
「直到目前,依然不清楚,大秘仪已经失去控制,在你遭遇袭击之前,彩虹桥便被叛乱所破坏。」
威廉回答道:「如今,除了部分直属于先导会的调查员之外,绝大多数员工也已经无法信赖。
罗素微微一愣,未曾料到状况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到最后,只能轻声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除了统辖局,还有谁能承担这样的责任?」
威廉反问,毫无动摇:「即便是最糟的胜利,也胜过最好的失败——即便是再来一次,统辖局的决策也不会更改。」
短暂的沉默里,罗素再没有说话。
似是沉思一样。
神情,渐渐阴沉。
「让我猜猜看······」
罗素的眼眸低垂,毫无温度:「你们这帮老逼登,该不会早就提前做好准备了吧?」
威廉,不,先导会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再生计划的沙盒已经降下了,凝固趋势已经封锁在伦敦之内,目前全境的统辖局统属机构已经紧急冻结所有的权限。
一切的症结被封锁在了统辖局总部之内。
所以,做你该做的事情吧,罗素。」他们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现在给我一个倒计时?」
罗素漠然:「你们难道就不能亲自出来动一动老胳膊老腿儿?」
「抱歉,我们做不到。」
电话里的声音说:「先导会的存在,本身就是白银之海的防火墙,在我们的人格和意识被彻底侵蚀溶解之前,你还有五十八分钟。」
「先把炸弹背心穿自己身上,还真是你们这帮道德***的作风。」
罗素最后问:「我是不是该说句永别?
「永别了,罗素。」
他们说,「祝
你得偿所愿。」
电话挂断了。
寂静里,只有庞大阴沉的楼宇中吹来的风。
宛若悲鸣。
短暂的等待里,X女士从口袋里掏出注射枪,给自己的脖子上重新补了一针疫苗,隔绝了这一份来自于统辖局的侵蚀和感染。
「大秘仪宕机之后,施加在这里的压制应该也有所松动了。」她问:「你的状况恢复的如何?」
「一点,但不多。」
罗素低头微微弹指,站在衣服上的血迹和污垢消失无踪:「够用就行了。」
「那就跟我来,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
X女士将装满了编号咒弹的弹匣丢给了他,敲了敲鬓边的耳机:「艾,权限接管完成了么?时间紧迫,我可不记得自己的下属有这么无能。」
「抱歉,我已经不是在职员工,只是出于义务配合,您还是少玩点职场PUA吧。」
另一头,嘈杂的噪音中,一个不快声音回应:「部分封闭监控的权限已经拿下,紧急通道已经开放完成。
入口在B4、D2和D32,需要经过几个重污染区,以及——有一支未知的武装小队正在向你们靠近,一分钟后接敌,做好准备。
她说:「祝你们的夕阳红旅行团一路顺风。」
那一瞬间,远方,有电梯井和闸门开启的刺耳声音迸发。
渐进的沉重脚步声从大厅的走廊尽头传来。越发清晰。
罗素歪头看过来,礼貌一笑:「女士优先?」
「少来这套,还债的时候到了,罗素。」X女士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最后警告:「巴西的帐我还没算呢。」
罗素耸肩,再没有试图争辩。
只是弯腰,从地上尸骸中拔出了一把染血的消防斧,拖曳着,走向了脚步声的来处。凝视着那些黑暗里渐渐清晰的诡异面孔。
便不由得,笑出声来。
「二五仔内讧是吧?」
白发的男人活动一下脖子,咧嘴,满怀着感慨:「这我可太熟了。」」
就仿佛,远方再度吹来了背叛的风。
空气里漂浮着血的味道,火焰中焚烧着同僚和友人的骸骨,黑暗里回荡着怨憎和苦痛的啼哭。
曾经被抛在身后的一切,时隔七十年之后,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眼前。
如此清晰。
他微笑着,加快脚步。
如同昔日走向陨落的天国时那样。
满怀着杀意和憎恶,走向黑暗的深处。
「你们好啊。」
他说,「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