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说:
“它们向我索要记忆。”
“哦,记忆!对!”
渣康打了个响指,他说:
“那边的角魔领主是个疯子,它喜欢看不同的故事,把那些受害者的记忆存储起来,就像是看电影一样...那就给它们呗。”
渣康摊开双手,他说:
“记忆是痛苦的源泉呢,少一些记忆,会多很多快乐呢。”
“那是你!”
梅林语气萧索的说:
“我已经失去一切,我只靠记忆过活,那些好的,坏的,幸福的,不幸的,都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所以你杀了它们?”
渣康撇了撇嘴,他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
“就因为一个过分的要求,你屠杀了一整个角魔部落,我的天呐...”
“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我的朋友梅林,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变了吗?”
梅林扭头看着渣康,他说:
“不,我没有变,我还是原来的我。”
“那些痛苦和黑暗,是属于我的一部分,在地狱里,我需要这两者来促使我,让我铭记我是谁,以及,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
渣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他躺在快速奔跑的蝎狮背后,笑的前仰后合。
他指着梅林,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别再说笑话了,都快笑死我了...梅林,你都来到这个地方了,你居然还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你知道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渣康看着梅林,他说:
“我说过,我去拜访过这地方所有的大佬,它们告诉我,这个地狱和其他所有的地狱都不一样,它是特殊的。”
“它是用来关押放逐那些不被所有人接受,不被所有人喜欢的灵魂的。”
“我!瞧瞧我。”
渣康指着自己,他说:
“我因三宫而死,在我死后,托我之前签下的那些该死的契约的福,我去不了任何一个还正常一点的地狱,我只能到这里来,我无处可去!被所有世界抛弃了。”
“这里的所有人,所有的恶魔,所有的死魂都是一样,没人关心它们,就连最卑劣的地狱也不会向它们敞开大门。”
“这里的每一个灵魂都是被抛弃的,身上背满了罪孽...你知道吗?我听一个疯疯癫癫的判魂魔告诉我,这里其实不是地狱的大君们建立的!”
渣康指了指天空,他说:
“这里是天堂的那位建立的,这里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惩罚我们这样的人!”
“他让我们每天都活在惶恐与疯癫之间,又让这个地狱在每天昼夜交替时复活那些死去的可怜虫,在新的一日到来之时,无尽的苦难再次来袭。”
“一个不断轮回的噩梦,永远没有尽头,直到我们彻底崩溃,被这方绝望的世界同化,成为它的一部分。”
“我们脚踩的每一块大地下,都埋着一个哀嚎的灵魂,你听不到...不是你听不到,是你忽略了那些声音。”
“你还以为自己有救!”
“别傻了!”
渣康扑过去,双手抓住梅林的衣领,他失控的咆哮到:
“清醒一点吧!落入这里就没希望了!”
“你这蠢货!我们联起手,你的力量和我的智慧,我们就可以在这地方呼风唤雨,成神成魔!”
“瞧瞧你,你自甘堕落!被自由的幻象牵引着像哈巴狗一样四处追寻...还要拉着我一起踏上绝路!”
“啪”
发疯的渣康被梅林一把推开,后者站起身。
在奔跑的蝎狮的鬃毛中,他弯下腰,把渣康提在手里,他盯着这可能已经发疯的灵魂。
他说:
“得了吧,在你死去之后,我还和一群神一起工作呢。”
“我劝说你清醒一点,渣康,你快被绝望和恐惧逼疯了,我不怪你,但如果你在2分钟之后还没办法清醒过来...那我可就不管你了,我说真的。”
渣康被丢在一边,脸上挨了两巴掌。
梅林控制着力道,渣康并不强大,用力过猛很可能击散他的灵魂。
他趴在那里,发出了如哭泣一样的声音,其中又混杂着发疯的笑,就像是一个十足的神经病。
在1分多钟之后,渣康爬了起来。
他揉着被打肿的脸,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梅林,他低声说:
“我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我在那个世界根本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你不是你,梅林,你被所有人喜欢着,你勾勾手指就有姑娘爬上你的床,但我不行。”
“我是个烂人,我知道...我会把一切都搞砸。”
“我在人间和地狱里没什么区别,就把我扔在这吧,我在这里还更舒坦一些。”
梅林不理会渣康的自怨自艾。
那可怜人在这废土上独自生活了十年,他和一群恶魔们生活在一起,到现在还没发疯,已经说明渣康意志坚定了。
“在你死后,每一年,查斯都会请一天假,风雨无阻的去祭拜你。”
梅林说:
“我们见面之后,你没问我查斯过得怎么样,你是在害怕,对吧?害怕他也忘了你...”
“他没有,哪怕在成为了机械骑士之后,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朋友。”
“渣康,你的人生过得很失败!”
梅林对康斯坦丁说:
“你的前半生里只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你还总是欺负他,但查斯记得你,在我的时候,查斯有了女朋友,虽然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但...他确实还记得你。”
“听到了吗?”
梅林喊到:
“那个世界也有人在记挂你!你现在给我像个男人一样,我不求你帮我,你最少别拖我后腿!”
“我...”
康斯坦丁的眼中闪耀着一束光,他想说些什么。
但下一刻,在两人后方的灰烬平原上,一声低沉的引擎咆哮声却如雷鸣一样响起。
梅林猛地站起身,看向身后,他看着那在灰烬平原上拉出的一道笔直的火线,他对康斯坦丁说:
“那是什么?”
“哦,那个啊。”
渣康站起身,他耸了耸肩:
“一个疯子,来这里不久,可能还不到一年吧,总之它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交流,实力强横又下手狠辣,没人敢惹...和你差不多。”
“哦,对了,我听人说,那是个骑在机车上的骷髅,还有个一直在燃烧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