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味道!”李茹催促着,对女儿充满了信心。
戏耍了秦婉怡几十年,她早已养成了盲目自大的性情。
香味已经钻入鼻孔,这一下,就算吴彩衣不想继续做题也不行了。闻都闻到了,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天才调香师的名号就别想要了。
一瞬间,吴彩衣吃了李茹的心都有。
吴曲愣了一愣,然后头疼欲裂。
秦家小辈们纷纷捂嘴发出窃笑。
秦青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996用力吸吸鼻子,咋舌道:“楚南溟是个魔鬼!第二根滴管竟然还是银叶树的浆液!”
秦青在心里“嗯”了一声。
二爷爷凑过来,小声问道:“这次是什么?”
秦青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唇,压低音量,“是产自黑暗沼泽的银叶树浆液,香味里带着一丝水汽,秋末割取的,没有等到寒冬,所以味道有些淡,品质下乘。”
秦家其余人也都挤到秦青身边,竖着耳朵听答案,一个个恍然大悟地点头。
吴彩衣什么都没听到。但她知道秦青肯定又闻出来了。
这带给她十分巨大的压力。
更让她崩溃的是,这根滴管里的气味与第一根滴管一模一样!该死的楚南溟,他从哪儿找来这么多银叶树浆液!银叶树浆液都是一个香味,怎么会有区别!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是机器吗?
可是秦青就能闻出差别!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原来他和楚南溟竟是同一类人!
不是废物啊!秦青从来不是废物!
吴彩衣红着眼睛看向吴曲,心里充满恨意。她恨这个人没有把最好的基因给自己!
然后,她又看向李茹,恨意更深。
这个来自于下城区的女人,身上携带着最劣质的基因。为什么她会是自己的母亲,而不是秦婉怡?
“你快说啊!你能闻出来的!”李茹鼓励道:“妈妈相信你!”
吴彩衣扯开唇角,冰冷地笑了。她真是服了这个蠢女人!爸爸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这你都闻不出?”离得最近的一个秦家小辈笑嘻嘻地说道:“我都闻出来了。”
吴彩衣被挤兑的没了退路,只好说道:“是银叶树的浆液。”
“然后呢?”秦青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追问。
吴彩衣半晌没说话。
李茹揪住她衣袖,用力扯了扯,脸上带着焦急和责备。
吴彩衣狠狠甩开母亲,狼狈又屈辱地沉默着。
“你闻不出别的讯息?”秦青语气很淡,没有得意,没有嘲讽。
这种态度对吴彩衣来说是种折磨。她觉得秦青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可是,她又凭什么让现在的秦青把她放在眼里呢?
沉默还在蔓延,书房里没有人说话。比起嘲讽,大家更乐意看吴彩衣在屈辱的漩涡里挣扎。一双双带着轻蔑笑意的眼睛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得吴彩衣遍体鳞伤,痛苦不堪。
“你快说啊!”李茹又冲上去,把滴管塞在女儿鼻孔下面。
“你够了!我闻不出来!我只知道这么一点信息,你满意了吗?”吴彩衣忍无可忍地喊道。
李茹愣住了。
显示屏听见这句话,缓缓打出一个分数——005。
“卧槽?”秦家小辈看呆了。
“为什么会有005分?离了个大谱!”
“这分数是怎么算的?”
书房里议论纷纷,哄笑连连。吴彩衣又成了一个笑话。
“我看看系统说明。”
二爷爷点了点金属盒子上的一个按钮,一行文字浮出来——每十个滴管属于同一种香型,答案一致,分数递减。
换言之,1号滴管到10号滴管都是同一种气味,差异很小。说出差异才能得分,说不出差异,每一题的分数就会减少。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发出哄笑。
996啧啧感叹:“楚南溟太会整活儿了。这台机器主要是用来羞辱测试者的吧?”
秦青猜测道:“或许在楚南溟眼里,普通人和超人类之间的鸿沟就有这么大。超人类没有上限,而普通人却只能在零点几的分数线下挣扎,连1分都很难拿到。”
“他好拽!”996摇摇头。
“他不是拽,他只是无法与我们这些普通人共情。”
越是了解楚南溟,秦青就越是清楚,自己不可能得到那人的爱。一个近乎于神的人,不需要凡俗的东西。
李茹在大喊大叫,一边说机器有问题,一边骂吴彩衣没用。她骄纵惯了,竟然扑到桌上,把所有滴管都□□,扔得满桌都是。
“什么鬼东西,竟然连005分都打得出来!不测了!我们不测了!机器一定被你们调过!”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的确比不上秦婉怡的儿子。
长久以来的优越感都在此刻被打击地粉碎。她拉住女儿的手时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眼中满是怨恨。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吴彩衣的脸已经丢尽了,麻木地跟着母亲走向书房大门。
秦家几个小辈却把门堵住,似笑非笑地说道:“滴管都□□了,不测是不行的。”
“你们让开!我们家彩衣感冒了,鼻子不通!我要带她去医院!她什么味道都闻不出,你们让她测什么?你们不讲武德!”李茹尖着嗓子叫喊。
这个蹩脚的理由又惹来众人的哄堂大笑。输了不丢人,丢人的是输了还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胡闹。
吴彩衣怪楚教授帮秦青作弊。她妈就说她鼻子不通。这母女俩如此没品,真是笑死个人了!
吴瑜、吴州、吴曲,已是臊得面红耳赤。家里的女人这么闹,他们只会更丢脸。
“你闭嘴!”吴曲呵斥了一句。
“别为难他们了。”秦青几乎与吴曲同时开口。
秦家小辈依旧堵着门,却不再哄笑吵闹。众人没有搭理吴曲,而是齐齐看向秦青。
在这个家里,谁是主心骨,谁是摆设,此刻已见分晓。吴曲想越过儿子,当秦家的家主,已是妄想!
桌上胡乱丢满了滴管,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有些刺鼻。
秦青拿起一根滴管,淡淡道:“这是来自于白色死海的银叶树浆液,冬天割的第一批,甜味最浓,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品质上乘。”
他把滴管插入3号凹槽,咔哒一声响,屏幕给出了+2的数值。
一根又一根滴管被秦青拿起来,淡淡地讲述着气味的来源,然后一一插回凹槽。一个又一个两分显现在屏幕上。
有些滴管碰在一起,气味已经混了,他只是花了略长的一点时间,依旧能得出最准确的判断。
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动作,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在这样的实力面前,吴彩衣和李茹的推诿吵闹只会显得更加可鄙可笑。
彻彻底底被碾压了,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即使没有香谱,秦青也不会输给自己。他有足够的能力接管秦氏。他可以把秦氏经营地比秦婉怡更好!
吴彩衣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她狠狠推开李茹,挤出秦家小辈的重围,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书房。
这样的离场方式实在算不上体面。
“小青啊,你学过调香吗?”二爷爷笑呵呵地问。
“没学过。”秦青抽出纸巾,擦拭桌上的精粹液。
“没学过,后面五十题你是怎么拿到满分的?”二爷爷故作好奇。
“看见题目,脑子里就知道该怎么去合成那些气味。这个过程不需要思考,是自然而然产生的。”秦青淡淡说道。
二爷爷哈哈大笑起来,拊掌道:“好好好,好一个自然而然!最优秀的调香师不需要跟别人学,大自然就是最好的导师。你妈妈没把你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对你反而更好。你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你的灵气。”
二爷爷看向吴曲,感慨道:“小吴啊,我们秦家应该感谢你。你的教育方式才是最适合小青的。你让他可以自由地发挥天性。”
感谢当然是假的,反讽才是真的。秦家也有明眼人,哪会看不出吴曲的真实意图。
这些话对吴曲来说是诛心之语。他想废了秦青,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教育方式竟然让秦青灵气更盛。
吴曲笑着谦虚,面皮却一抽一抽地疼。
秦家人仿佛能感知到他的痛苦,一个一个走上来对他道谢,用力握他的手,气氛竟然十分热烈。
秦青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推说自己累了,送走秦家众人,避开吴曲,回到卧室。
“我要把我妈的骨灰带去研究所验一验。”他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你把你妈的骨灰放在这里?”996惊呆了。
“我妈的骨灰,我怕什么。”秦青把盒子放进背包,走到阳台,顺着粗壮的藤蔓爬下去,驱车离开。
与此同时,吴家几人正躲在吴曲的房间里密谋。
“秦青有能力接管秦氏。秦家人都会支持他。我这本香谱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用。”吴彩衣把曾经视若珍宝的笔记本随意丢在桌上。
“靠你接管秦氏,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你的能力服不了众。我也不可能再用低价收购秦氏的股份。”
吴曲看向吴瑜,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吴瑜敲敲桌面,斩钉截铁地说道:“把种子库烧了。”
“什么?!”屋子里接连响起不敢置信地惊呼。
“你们听我说,烧之前,先把种子转移到别的地方,之后收购一家历史悠久的种子公司,我们还可以让这些种子合理合法地出现。种子库烧掉之后,新闻会大肆报道,秦氏股价一定狂跌。我们准备好充足的资金做空秦氏,然后收购秦氏。这是我的计划书,你们看一看。我手里有一笔存款,爸,二叔,妈,彩衣,你们手里的存款也不少,大家把钱集合起来,跟证券公司借一笔,加大杠杆,后面能百倍千倍地赚回来。”
吴瑜是个胆大包天的野心家,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资料分发下去。
大家安静地看着,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不知过了多久,吴曲拍板道:“就这么做!”
李茹开心地笑着,一边拍手一边夸赞:“还是我生的儿子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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