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呆呆地坐在客厅里,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头顶的水晶灯,瞳孔中是一片浓黑的雾气。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许多回忆的碎片依稀在脑海中闪过。
父亲牵着年幼的他,一起去坐摩天轮。
犯了错误被母亲斥责时,父亲冲过来把他护在怀里,笑着说儿子还小,长大就懂事了。
上课的时候忽然觉得很烦,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父亲就能匆匆赶来,带他去旅行。
从小到大,秦青都是同龄人羡慕的对象。人人都说他有一个好父亲,对他处处宠溺,疼爱异常。
回忆戛然而止,秦青捂住眼,苦涩至极地低语:“溺子如杀子啊……”
996坐在一旁,用尾巴轻拍秦青的手腕,安慰道:“脸皮都撕破了,你就别想了。”
秦青放下手,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你说他真的会杀我吗?”
996笃定道:“当然会啊!我预见的未来里,你都落魄成那样了,他们还想让你死。你现在这么风光,又放下狠话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不杀你才怪!”
秦青点点头,心里一阵绞痛。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智脑。
楚南溟还没回信息,他那边应该正在忙。
短信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普通级别,发送过去直接进入信箱,等待楚南溟有空的时候查看。另一种是紧急级别,一旦发送过去,楚南溟就会听见警示音。
如果楚南溟不曾调整智脑权限,秦青竟然不知道还有第二种模式。以前他发给楚南溟的信息都是第一种,不管急不急,都得等楚南溟忙完了再说。
虽然得到了这样的特权,秦青却没有滥用。他依旧发的是普通模式。
“走吧,去调香实验室看看。”秦青站起身,疲惫地说道。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抱起996时,他感叹道:“不管多崩溃,该干活的时候就得干活。”
“那你好好干活,争取早点让公司扭亏为盈。”996鼓励道。
“我会的。”秦青坚定地点头。
“盈利之后,你要给我买很多罐罐。”996舔舔嘴巴,一脸馋样。
秦青:“……合着我是给你打工的?你自己走,当什么大爷!”
他把996放下,用脚尖轻轻踹了踹胖猫的屁股。
996往前扑了一下,回过头就想挠秦青。秦青一溜烟朝停车场跑去,大声喊道:“你快点,我上了车就发动引擎,不等你了!”
996飞快追上去,扑到秦青背上,用爪子一下一下拍打秦青的脑袋。
一人一宠闹腾着闹腾着就上了车,到了调香实验室。
实验室分为很多操作间,每一个操作间都用透明玻璃隔起来。
最大的一个操作间里,吴彩衣和研发部的人正忙碌着。秦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抱着胖乎乎的猫,沿着走廊往最里面走,目光隔着玻璃与吴彩衣对视了一下。
吴彩衣正在接电话,是吴曲打来的。
“彩衣,我心脏有些疼,你能带我去医院吗?”
吴彩衣收回审视秦青的目光,冷漠地说道:“我很忙,你去找吴瑜。”
“我刚刚给吴瑜打电话了,他说他也很忙。因为那个末位淘汰制,他在研究所里压力很大,他不敢请假。彩衣啊,爸爸很难受。”
吴曲的声音听上去真的很虚弱。
吴彩衣却勾着唇角冷笑起来,“你给秦青打电话吧。他不会不管你。”
吴曲沉默了,呼吸声有些粗重。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被自己亲手养废的孩子,竟是最孝顺的。
吴彩衣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你和秦青怎么了?”
粗重的呼吸声变成了痛苦沙哑的低语:“秦青说,他知道他妈妈是怎么死的了。他要报复我!”
“哦?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爸,秦阿姨到底是怎么死的?”吴彩衣放下手里的试管,脸上露出一抹极致阴冷的微笑。
吴曲突然卡壳了。本能的,他认为这件事最好瞒着女儿,毕竟女儿是被秦婉怡亲手养大的。
“爸,你怎么不说话了?”吴彩衣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彩衣,你好好研发新产品,别的不用管。爸爸会帮你的。秦家的一切最后都是你的。”吴曲的语气极为笃定,就好像已经预见到了未来。
“你要做什么?”吴彩衣隐约有所察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紧绷。
“楚教授随便给秦青一个配方,他的产品就能赢过你。你想要的公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吴曲嗓音沙哑地说道。
不知怎的,吴彩衣想到了楚南溟的那些话。
玫瑰结出的种子,长成之后是玫瑰。杂草洒下的种子,发芽之后依旧是杂草。
不甘和恨意像火焰一般在心里燃烧。吴彩衣走进储物间,隐藏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吴曲还在说话,语气渐渐变得毒辣:“他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彩衣,国际调香大会召开之前,爸爸会杀了秦青。他永远都赢不了你。秦婉怡把你教得很好,你现在一举一动都很像她,你将来也会成为她那样的人。爸爸真的很欣慰。”
不知怎的,吴曲的嗓音竟有些哽咽。
吴彩衣仿佛洞察了什么,平静地询问:“李茹伤得很重,你为什么不去医院照顾她?你不是经常说,她是你最爱的女人吗?”
吴曲沉默不语。
吴彩衣慢慢说道:“我最近很想念秦阿姨,想得发疯。你是不是也一样?我看见你每天都黑着眼圈。你经常在梦里梦见秦阿姨吧?”
电话另一头传来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声。
吴彩衣知道自己猜对了。
“爸爸,你对我很好。你爱我胜过任何人。你让吴瑜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而我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你想让我变成秦婉怡那样的人,清高、冷傲、能力超群。”
吴彩衣低声笑了笑,给出致命一击:“爸爸,你爱的是我,还是我身上秦婉怡的影子?在你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你是不是亲手杀死了你真正爱的人?”
对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吴彩衣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她闭上眼睛,残忍地笑了。
“永失所爱”难道是吴家人的宿命?自己如此,吴曲如此,李茹也如此。
只是捡起一个手机而已,吴曲的声音却带着急喘的虚弱:“彩衣,爸爸会帮你的。秦青阻碍不了你。”
给出这个承诺之后,电话就仓促地挂断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吴彩衣坐在漆黑一片的储物间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眶却渐渐红了。面对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宿命,她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一名同事在外面担忧地询问。
吴彩衣立刻走出去,笑着说没事。
秦青在各个工作间走动,认真观摩调香的每一个步骤,遇到不懂的问题就问个清楚明白,记在笔记本里。
有人在看他笑话;有人觉得他态度很好,值得肯定;还有人压根不想搭理他。
吴彩衣想到了吴曲刚才说过的话。一场谋杀或许已在进行当中。
她拿出手机,飞快编辑了一条示警短信。然而,当她准备把短信发出去的时候,一团黑色的火焰从心底深处蔓延到冰冷的眼瞳里。
她心里盛开着一座玫瑰园,但在现实中,她只是一株杂草。
凭什么出身可以决定一切,而不是后天的努力?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仅此而已!
这样想着,吴彩衣把那些示警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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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觉得背后很冷,回头一看,却见吴彩衣正在摇晃一个盛着淡蓝液体的圆底烧瓶。
“奇怪,是冷气开得太足了吗?”
秦青呢喃一句,这才继续看别人调香。
就在这时,智脑滴滴滴地响了,是护士长打来的电话。对方让秦青马上过去一趟,云军长要注射一种新药,需要先做皮试,看看有没有过敏反应。
“我现在有点忙,你们自己做皮试就好了,为什么非得我在场?”秦青觉得很奇怪。
“您不需要亲自验一验药品成分吗?上次的营养液您验了很多次,我们还以为您对这个很在意。”
这只是护士长随便找的理由罢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有些骇人。
做皮试的时间太长,超过了十五分钟,没有人敢在云军长的病房里待那么久。
秦青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匆说道:“你们等着,我马上到。”
护士长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云易行慢慢翻看着新药品的说明书,装作不经意地问:“秦青不会受到那些光线的影响?”
“是的。”护士长点点头。
“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没问楚南溟?”
“不敢问啊!这可是楚教授的研究机密。”
“除了秦青,没人能在病房里待满十五分钟?”云易行皱眉。
护士长摇头:“刚开始能待十几分钟,后来缩短到五分钟,再后来三分钟都够呛!我有一个同事,昨晚刚进去,才走了两步就晕倒了,拉去急救,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猝死的!”
护士长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怕得要命。
云易行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那个猝死的护士早已被她买通,昨晚准备给云惊寒下毒。结果护士刚推开门走进病房,人就死了,整个过程极为快速,非常诡异。
收到消息之后,云易行整晚都没睡着,无论做什么都有种恐惧如影随形的感觉。
她总觉得护士的死不是意外。那台机器仿佛能感知到人类散发出来的杀意。它在选择性地杀人!之前它就想杀了自己,后来又杀死了试图下毒的护士!
不,不是机器在杀人,是云惊寒通过那台机器在杀人!
“那台机器很危险!你们为什么不拆掉?”云易行质问道。
“楚教授不点头,谁敢拆?”护士长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云易行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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