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凌扬最欢脱,不知怎么爬到了树上,骑在树杈上,嘴里叼着颗草,腿吊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叶朗打量着树下的凌扬,印象中对方是个闲不住的人,除了睡觉和打游戏,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运动状态。然而他此刻倚着树干,仰望蓝天,脸上有股说不出的恬静。
叶朗突然心底涌起一阵错觉,似乎这样的凌扬并不属于他,随时都会离他而去,飞回到天上,一种浓浓的不安全感占据了他的心头。
在发现自己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走到树下,冲着对方伸出了双臂。
凌扬一低头,见到叶朗,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手在树杈上一撑,跳回到叶朗怀里,他脚尖落地的一刹那,叶朗的心才放了下来。
“你在担心什么,我会飞走?”凌扬抿着嘴道,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
叶朗不说话,也没否认。
“别担心,我已经不会飞了。”他把嘴凑过去,在对方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第77章誓不放手苦肉计
凌扬等人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手机早就吹箫吹得没电,刚插上电源,就显示有短信进入,点开一看,只有简洁的两个字,“回电。”发信人是唐修文。
凌扬立即回拨了过去,表情从欢快一下子变得很慌张,挂上电话急急忙忙就要往外奔,叶朗拦住了他。
“发生什么事了?”
“唐老师进医院了。”
“唐老师?”
“就是小扣儿!”
小扣儿竟然是老师?叶朗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老师该是怎么一副模样,白砻二话不说抓起车钥匙就冲下了楼,其余三人也快步跟上。
凌扬一行匆匆忙忙赶到烟大附属医院,一推开病房的门,唐修文毫发无伤地搭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在削苹果,小指还微微翘着,凌扬一愣,只觉得那持刀的手漂亮极了,他从未见过谁削苹果都能削得这么优雅有气质。
他发了数秒的呆,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完全跑偏掉,往旁边一看,有人穿着病号服半坐半卧在病床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竟然是卫施。
卫施原本闭着眼睛,听到有人进屋微微睁开眼往门口处扫了一眼便又迅速阖上,似乎根本不在意来者何人。
凌扬被他瞪得一抖,贴着墙边溜进了病房,小心翼翼地问唐修文,“这是怎么搞的?”
“我弟弟打的,”唐修文毫不掩饰道。
“修武哥?为什么?”凌扬瞪大了眼睛
“一点小误会。”
凌扬震惊了,“一点小误会能打成这样?那要是有什么大矛盾,还不得给打死了。”
“命大着呢,死不了,”唐修文削完苹果,切了一牙下来,用刀扎着送到嘴里。
凌扬眨巴着眼睛,看得目瞪口呆。
唐修文怡然自得地嚼着苹果,一抬眼见凌扬盯着自己看,“你要吃?“凌扬连忙飞快地摇头,又回头看了眼卫施,对方仍在闭目养神。
“那修武哥人呢?”
“被部队召回了。”
“哈?”
“公共场合打人,打得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学生,别说军校保送了,搞不好连兵役都服不满就要被开除军籍了,”唐修文的视线落在卫施身上,“我弟弟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留部队,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全毁在某个人手里了。”
卫施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睁开了,却没看唐修文,而是向站在门口的白砻望去,白砻会意地走出门去。
“那……”凌扬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难过,“既然是误会,让班长去解释一下,或许……”
唐修文没接凌扬的话,而是低头又削下来一牙苹果,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卫施说的,“要是我弟弟真得出了什么事,期末我一定会让你重修的。”
凌扬黑线,“老师,你这是滥用职权,以公谋私。”
“有权不滥用,还要权做什么,”唐修文面不改色道。
凌扬好生无语,要不是他在游戏里就认识小扣儿,一定会被他骗到,这个人一向把自己的善藏得很深,把恶摆在表面,宁可让他人误解,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内心。
一直靠在床头一语不发的卫施突然插了话,“你弟弟差点让我重生我都不怕,还怕重修么。”
凌扬一把掩住嘴,现在是怎样,班长经历了生死关头的考验,开始学会说冷笑话了吗?
叶朗全程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总算搞懂了一件事,他之前以为躺在床上的是小扣儿,现在看来坐着的那位才是凌扬口中的唐老师,他实在无法把这个人和游戏里的小扣儿划上等号,原来自己的老婆还不是游戏里精分最严重的人,如果躺着的那位再是小白的话……
叶朗心中自动在烟大人后面加上了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注解,还有个括弧,除小贤以外,括弧括死。
白砻回来了,眼睛往下一点,对卫施比了个搞定的眼色,卫施也眨了下眼,表示收到,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对话。
当值医生来查房,一进屋就表示出很大不满,“你们这个病房的家属太多了,打扰病人休息怎么办?”
凌扬一见这人乐了,“胡主任!”
胡主任医治过的病人无数,不过凌扬这人很是能说,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叫不出名,但脸是认得的,“诶?是你,手指头又折了?”
凌扬嘴角抽筋,“主任,别咒我好嘛。”
胡主任走过去,“恢复得咋样?”
凌扬把羊蹄伸给他看,“神医您医术高明,我现在练大力金刚指都行啊。”
“你最厉害的功夫就是在嘴上,我看你去练河东狮子吼最好。”
凌扬嘿嘿一笑,主动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的主治医生胡致大夫,烟大附医外科主任,江湖人称接骨小能手的就是他了。”
徐贤接话,“啊,原来羊羊溜冰杵断手就是您给他接的啊。”
胡主任一声冷笑,“溜冰杵断?他那个症状要是杵断的也算本事,他……”
凌扬突然大叫一声“啊!!!”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胡主任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病房里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凌扬连声道歉,“我是突然见我这位朋友气色不太好,您给看看,他没事吧?用不用送icu抢救一下什么的?”
胡主任瞄了眼床上的卫施,“这不还跟刚才一样么?什么叫突然气色不好,难道要面色红润有光泽才叫气色好?那还要住院做什么。”
他走到卫施床前,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卫施说话声音很虚,大部分时间都在点头和摇头,胡主任给他检查了一下,又回头跟护士交代着,最后叮嘱了几句,就走到隔壁床。
卫施的病房是二人间,另一张床上的病人一直在蒙着头睡觉,只有打了石膏的脚露在外面被吊起来,谁都不曾见到他的真面目,此时医生过去叫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掀开了被子。